吃完饼,赵三春带着宋娇去办出院。
找到值班的护士问了住院费要多少,赵三春还没来得及摆出心疼的表情,就听到值班护士说赵肃刚才来替宋娇缴了住院费,她们不用再掏钱了,赵三春听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不能坐着队的车风光回村是可惜,但和医药费比起来,那几分钱车费算啥,这才是大头啊,赵排长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赵排长真是个好同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排长,也不知道他老家那边有媳妇了没?要是没有,倒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啊!”
这趟牛车从县城出发后,一路开到最北边的村子里才停下来,途中经过安平村,一路上有上有下,因此,车上的人特别多,泥路又颠簸,上车没多久后,宋娇就被挤到牛车边上,她双手紧紧扒住车板,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甩出去了,压根没心思听赵三春说什么。
赵三春沉浸在赵排长要是成了自己女婿,能给宋金贵带来多少好处的世界里,压根没管宋娇到底有没有回自己的话,自然也没注意到宋娇早被别人挤到车边上去了。
“我说宋娇啊,你可别说我这个当后娘的不为你着想,上次县城那么好个对象被你搅黄了就算了,这次这个赵排长我看是真不错,有单位,手头又松,最重要的是他驻地就在咱们村后边啊!”
赵三春已经想到了将来宋娇嫁给赵肃后,赵肃每个月按时把津贴和粮食都送到自己手里的场景,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丰腴的身体更是晃动起来,撞得坐在赵三春边上的邻村胖大婶怒上心头,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赵三春身上,直接把赵三春给拍懵了。
“坐车就坐车,大白天的做什么梦,俺们村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我非揍死你不成!”胖大婶教训道。
宋娇听着声音从前面看过来,看到赵三春双手捂着一副口袋,抻着脖子,咬牙切齿地看着胖大婶,一副想要发火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的样子,捂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让你瞎说,让你嘚瑟,这下碰着硬骨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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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宋家,宋大根和宋金贵正在屋子里玩,见她们回来了,宋金贵飞扑到赵三春面前,抱着她的身子不撒手,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好吃的,赵三春低头看看怀里的宝贝儿子,又看看坐在板凳上的宋大根,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还是家里好啊,县医院到处都是白墙白被子,看着就阴凄凄的,渗得慌。”赵三春说着,拍了拍怀里的宋金贵,示意他坐到板凳上去,自己也跟着走到宋大根眼前,看着他,嗔怪道,“还有啊,昨晚上你要去村里找大夫,我就说不用了吧,宋娇平时就没病过,忽然病了那就是睡一觉的事,你还非让去医院。这一趟县医院去的,花了钱不说,医生护士也说她没啥事,就是在山上冻着了,现在可不又好好的,来回跑这么远倒把人给累坏了!”
宋大根摸了把宋金贵的脑袋,抬头看向宋娇,看着她恢复了红润面色,宋大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娇娇,你病好了就成,这点钱咱家里还是出的起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转头看向赵三春,微怒道:“三春,你也是的,哪有做娘的这么吓唬自家孩子的!”
宋娇知道,宋大根对原主还是很疼爱的,原主亲娘还在时就没有因为她生了女儿和她红过脸生过气,后来这些年之所以会这么对原主,一来是村里风气向来如此,儿子能种田打猎,是劳动力,姑娘迟早是要嫁到别人家的,还要带一笔嫁妆走,自然更精贵儿子;二来也是宋大根人老实,心眼少,有不操心家里的事,赵三春过门后,她好话软话一箩筐,宋大根可不就被她给哄了去了。
不过,她可不能让赵三春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好像这一趟她宋娇花了家里一大笔钱似的。
“咱家出得起是一回事,须不须得用是另一回事,对啦,爹,还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宋娇这话一说完,赵三春的左眼皮就跟着跳了好几下,她刚想出声拦住宋娇,让她有什么话等做了饭再说,就看到宋大根对宋娇点了点头,让她有话就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回生病,赵肃排长又是送我上医院,又是替我给了看病的钱,我想着我们还钱给他他肯定不会收。”说到这里,宋娇故意停了一下,转头看向沉着脸的赵三春,笑意盎然,“算起来,这一来一去也就回来坐的牛车,还有在医院吃的高粱饼花了钱,我爹给你的钱票肯定还有剩吧?剩下的你就都给我吧,初一我跟春花婶上县城时,顺便买点富强粉啊芝麻的回来,做了糕点,有机会拿给赵肃,感谢他的好心,解放军同志心好,我们也不能占了他们的便宜啊!”
果然,听完宋娇的话,宋大根的眉头皱了起来。
“三春,你刚咋说花了好多钱呢?”宋大根质问她,“娇娇说医药费都是赵排长替咱么出的。”
赵三春心里把宋娇是只白眼狼咒骂了几百遍,人却走到宋大根边上,故意甩了他一个白眼,嗔怪道:“我刚哪儿有我们在医院花了很多钱了?当家的,你听岔了吧,我说的是上医院肯定要花不少钱,可没说我们真花了不少钱啊。你自个儿不让人把话说完,还怪上我来了!”
看她说得有板有眼的,宋大根摸了摸脑袋,真以为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那行吧,你把剩下的钱和粮票都给娇娇吧,解放军同志每年都到村里帮忙抢收抢种,娇娇说得对,咱可不能占解放军同志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