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应见如画。
赵禅真趴着石桌上,向他看去,眼中萌动着恶趣味,期待着他的回答。
钟琤黑眸幽深,好像在欣赏一副绝世的画。时间都因此变得缓慢,他能看到风吹起赵禅真的碎发。
还有他脸颊上尚未淡去的、如同桃子一般细嫩的汗毛。
长的好看,就连每根散乱的发丝,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一般,单是看着,就让人惊心动魄。
更别说他趴在那里,显出的一截细腰。
在他的注视下,钟琤什么都没说,伸手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赵禅真坐回位置,单手捧着脸,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喉结微动,还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喉结,像是在比较什么。
“皇叔。”
“嗯?”
“我长大了吗?”
赵禅真从他手边拿走酒壶,给钟琤的杯子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钟琤摸不清楚他的意图,只淡淡“嗯”了一声。
赵禅真双手捧起酒杯,往唇边送。红艳的唇边沾染了一丝酒色,还未饮下,他突然停下动作,颊边羞色像是晚霞。
他微微歪着头,眼睛看向钟琤,道:“怪不得,我好像有了心怡的人。”
“原来是因为我长大了啊。”赵禅真乖乖把杯中的酒喝完,刚又想倒,面前却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钟琤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下沉。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小皇帝学会喜欢人了,喜欢谁?
宫里的宫女吗?还是邓裘惹出来的什么幺蛾子?
“陛下对谁倾心了?”怕他觉得自己管的太宽,钟琤又补充道:“若是朝中大臣家年龄适宜的女儿,娶入宫便是。”
可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钟琤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让自己皱眉,坏了二人谈话的心思。
原本看还想着人面桃花两映红,现在看赵禅真脸上羞涩的笑,竟然隐隐有些上火。
“那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呢?”
“陛下怎么会认识寻常人家的女子?”
很好,钟琤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是邓裘干的好事。他已经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教训这俩父子了。
就听到赵禅真还在不识趣地点燃他的怒火。
他道:“他倒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朕…我…他平时对我很好,甚至好的过分。这让我也有些摸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小皇帝无奈叹气,表情也有些怅惘,像是为情所困。
“秋实?”这倒是真有可能,他俩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再加上秋实这么会照顾人,小皇帝会动心也有可能。
若是把小皇帝交给她,倒也能放心。可……
也不知钟琤在想些什么,他高鼻深目,一双野生剑眉皱的很紧。
赵禅真心中也有些打鼓,甚至想退缩。他的感情是不为人所接受的。哪怕是民间,男子相爱都是耸人听闻的事情。
虽然邓裘告诉他,这种事在南风馆稀疏平常。甚至有些文人以此为荣,可他们之间,是恩客的关系。
自己和永安王又算得了什么。
少年的心,冲动而又脆弱。哪怕只是想想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赵禅真就觉得像是有人在剜他的心一般。
“皇叔,不是秋实。”到底,他也只是干巴巴地回答了,可钟琤再试探着要问,他便道:“不要再问了,我和他不可能。”
他皓腕轻垂,低首坐在那里,似乎伤心透了。
钟琤思索着,要怎么安慰他才行。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爱过谁,他的生命太漫长了,又或者,石头本身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