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禅真心里一动,再睁开眼时,眼珠子又黑又水,声音都软了几分,带着颤音:“不见血,也能算刀吗?”
他大概知道钟琤想要做什么,可他好像,很贪恋被这样对待。
“当然了,陛下。”
这声陛下,钟琤唤的缱绻而缠绵,好像这里只有他们二人的窃窃私语,带着些珍重,耐心解释着。
“天下万事,不过是事在人为。萧渝持兵不过二十万,为何敢频频对大赵出手?他底气何在?自然在豫州,豫州乃是平原地形,百姓众多,自古便有粮仓的美称。只消休养生息,便可养活数百万众。”
“没有战争时,他们能种出供几倍人数吃饭的粮食。有战争时,他们便是最勇武的将士。”
说着,钟琤牵着赵禅真的手,将他的手窝成拳头,随后包裹住他,循循善诱。
“水聚而势大,世间万物莫过于此。能聚,自然也能散。”
赵禅真只觉得,自己手心里钻进来一根手指,在他手心挠了两下,他就痒的松开拳头。
还未等他张开手指,钟琤的手趁虚而上,手心贴着手心,和他手掌相对,抵着他的手指,不让他再次闭合。
钟琤骨架大,身量也高。手指更是骨节分明,刚健有力。和赵禅真的手一对比,更是如此。
赵禅真的手指伸直了,也只能够得到他第二截趾骨,再想稍微往上一点,便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钟琤轻笑出声,只觉得赵禅真随时走神的习惯,孩子气的过分可爱了些。
他重新握住赵禅真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唤回小皇帝的注意力:“陛下,等他聚的势都分开了,我们自然能不费一兵一卒,胜了他。”
钱能让人心团结,自然也能让人心分散。
赵禅真听了个囫囵吞枣,知晓他的意图,也不知具体如何操作。
不过,他也就是随意问问罢了。就算他不想让钟琤搬空国库,钟琤也不会听啊。
小皇帝暗自扯了扯嘴角,看着长龙般的队伍,眼神带着几分凉薄。
他现在还不是下棋的人呢。
那夜的事情,朝中没有别人发现。
也是因为这事,他才知道,原来永安王的势力遍布整个金陵城,城内最大的粮铺,也听命于永安王,他才能把银子伪装成粮食送出城去。
问及此事,钟琤只答道,把粮食抓在自己手里,就如同抓了一把绝世神兵。
赵禅真一开始还不解,后来看了些折子,才明白过来。
去岁冬日,各地都有饿死的消息传来,雍州大旱引起的灾荒传到各地,引起大范围的粮价上涨。
金陵城也不例外。
然而在金陵城饿死人之前,城里的粮食价格便开始稳定下降,降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
引得城中一些大户都开始争抢,屯粮。
一时间,买不到粮食的百姓都有些怒了,有人击鼓鸣冤,一状告到大理寺。
这事便传到了赵禅真耳朵里。
他看了折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按理说,有人卖粮,有人买粮,本该是合理的买卖,为何朝廷连这事都要管。
可钟琤告诉他,不仅要管,还要发大脾气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