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也不解释,只问:“叫到什么价钱了?”
“……三千两。”
“咱们出五千。”她双眸红肿,声音微弱,话语却再笃定不过。
小章不敢有违,高声叫了价。
厅中的富贾们原本目光灼灼地盯着上首的来燕图,并未留意到他们。一听见这价钱,纷纷转过头来。
小章硬顶着一口气,重复了一遍:“长孙家,出价五千两!”
春花虽罩着严衍的外袍,却难掩一头一脸的狼狈。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
“五千两,也太大手笔了吧?”
“咦,春花老板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出事了?”
“呀,一个女子,如此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看来坊间关于她的传闻都是真的!”
“切,有钱又怎么样,丢尽了她父兄的脸。”
这些闲言碎语入了春花耳中,如同无物。她神情泠然不可侵犯,由严衍搀扶着,一步步来到堂上,梁家老太爷身边。
“五千两,可还有人叫价?”春花面向堂下。
厅中又是一片窸窣议论,却是无人响应。
她点点头:“既如此,来燕楼图就是长孙家的了。”
梁远昌不明就里望着她。
“春花老板,你这是……”
春花不答。
清心丸药力有限,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久,低声对小章道:“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当了一天传声筒的小章惊疑不定地点点头。
“诸位东家、老板,远道而来的朋友,若还有不认识我的,此刻认识一下,我便是汴陵长孙家的当家人,长孙春花。”
小章高声跟着重复了一遍。
“今日受邀前来为梁老贺寿,开宴之前,梁家大夫人将我独自唤至房中,请我吃了两片云片糕。糕中放了软筋药物,她将我留在房中,燃放袖中春,又唤来梁家四公子梁昭,将我二人锁在房中。其后……梁昭欲行奸污之事……”
“……”小章复述到一半,险些吞下自己的舌头。
“东家,这……”
“照着说!”
春花身子虚软,向下一垮。严衍一把捞住,不着痕迹地让她半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
她停下来,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继续道:
“我以随身暗器射中梁昭右胸,梁昭未能得逞。暗器为两寸余长的袖箭,验伤皆可为证。幸而,严先生及时赶到相救,梁家大爷梁兴与梁大夫人又率护院阻拦,……更以女子名节、家族名誉要挟,强迫我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诸位中许多与我有生意之交,知晓我为人。长孙春花言行坦荡,从未恐惧过流言。今日索性把话说明,不论失身与否,我都是长孙家的当家人,汴陵商会的会长!”
“自今日起,长孙家与梁家割袍断义,长孙家走通的路,不许你们梁家跟着走,长孙家吃得下肚的,绝不会给梁家留一粒米!”
小章硬着头皮,尽职尽责地传完了话,只觉腿肚子不住发颤。
仿佛有烈火从嗓子眼儿一路往全身蔓延,春花喉咙一紧,声音彻底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