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盘绕的山路上,一辆马车艰难的行进着,前头的赤色大马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歪歪斜斜,几脚险些摔进山沟里。
可以看出驾车人的技术实在不是很好。
连赤马的长脸上都能看出点不乐意的意味。
可驾车人丝毫没点自觉,还道:“小喵,你有没有发现我越来越熟练了?”
小猫:“喵。”
——是吗?我没发现耶。
“别的不说,至少没有再翻车了。”
小猫想起前几次惨不忍睹的车仰马翻,竟觉得有几分道理:“喵。”
——有进步,继续努力。
可倒霉孩子就是不禁夸,才平稳不到百米,眼睁睁又要掉进沟里,得亏这次长了记性,紧紧拉住缰绳,这才避免了第不知道多少次车仰马翻的局面。
已经被摔怕了的赤马清驱和小猫同时松了口气。
有进步。
真的有进步。
言音下车拿出一些草料喂给清驱,又到山泉边取了一些水,这才回到车上掀开布帘,走进车厢。
车上躺着的人穿着清素干净的布衣,露出的左肩被布条细致的包起,双目紧闭,面色非常苍白,若非胸口仍有微微起伏,只怕是会错认成一具尸身。
言音将手边的帕子沾湿,擦擦她的脸,随后取出怀中的灵药,再次尝试塞进她的嘴里。
这药是狄大夫花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才炼出来这几颗,出发前全给了她们俩,只希望能让安澜雨一路撑到目的地。
可到如今言音想尽办法,用了浑身的力气,安澜雨仍是牙关紧闭,纹丝不动。
无可奈何,只能把药再收回怀里。
从离开青株镇到现在,整整两天时间,她什么都没能喂进安澜雨嘴里,哪怕是把水透过牙缝倒进去,咽喉也不肯吞咽,只是含着,直到水全部流出来。
继续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呢?
言音心情沉重,但仰起头想了想青株镇的人,心情便好转了些。
那时自己提出要带安澜雨离开的时候,赵夫人只当她是害怕连累镇子,感动得声泪俱下,一边伸手把她架住,一边召唤镇民赶紧把她和安澜雨保护起来。
善良的镇民们惊慌失措,真以为言音真是要带里头的姑娘慷慨赴死,赶紧找个干净的地窖就要把两个姑娘装进去藏起来。
弄得言音哭笑不得。
真傻。
不管将安澜雨伤成这样的人是谁,能和女主作对的都绝对不是一般人。
不论魔窟前来追捕她们的人也好,还是新出场的人也罢,只要是和女主对上的,都是可以轻易将这个镇子夷为平地的角色,镇上的人绝不是那些人的一合之将。
尽管如此,镇上的人依旧想要保护她们。
最后言音好说歹说,他们才相信言音只是想在里头的姑娘“临死”前带她回去看看她的家人,不是什么害怕连累镇上所以才急着走。
“她手上拽着的是她母亲给她的手链,她之前与我分开,就是为了去寻找家人的,我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才伤成这样。只是如今她伤的这么重,连药也喂不进去,我别的帮不了她,至少得带她完成自己的执念吧。”
理是这么个理。
见阻抗不下,众人便聚在一起置办了出行的物资,如今车厢里塞满了他们给的钱粮用品,还有赵夫人亲手缝的衣物。
走之前赵夫人似有所觉,摸着言音的脸道:“你还年轻,不要觉得死这事无所谓,也别觉得怕死很丢脸,给自己一点时间,再长大一点,等你该会的都会了,好的坏的都明白了,就知道有时候敢活着比不怕死厉害多了。”
言音心口一软,点头应了。
恶意让人痛苦,可有时善意也让人沉重。
阿财给她找了匹好马,用马具绑好马车,详细地教她如何驾车。
可遗憾的是言音似乎没有什么天赋,刚甩一次缰绳,清驱撒蹄子跑出去还不到十米,便被她拙劣的驾车技术搞了个车仰马翻。
在马儿撕心裂肺的惊叫中,言音和重伤昏迷的安澜雨直接从车里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