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站在门口,金发柔顺披落在修身马甲的前襟。
他的外套早已不见,发丝和脸颊沾染了血污,身上绑满药剂瓶和暗器的束缚带断了几根。面容苍白柔美,却没什么表情。
——哪怕是看到大小姐被一个野男人按在了床上。
阿狄索倒是比莎拉先发现站在门口的金发青年,他直起身,镰刀刹那间从掌心浮现。
红发美人挑起唇角,先发制人:“你是谁?”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管家的拳头在身侧悄无声息地攥紧,指节有些泛白,“放开大小姐,离夫人的床远点。”
莎拉扯着阿狄索站远了些,挡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之间。
“这是公爵府的管家,”她看向阿狄索,“是自己人。”
阿狄索嗤笑一声,红眸中的敌意毫不掩饰。
——仿佛一名顶级掠食者,发觉自己的领地受到其他雄性入侵,下意识施放出敌意。
莎拉静静盯着红发男人,紫眸灿若星辰,气势分毫不输。
二人眸光交汇,僵持少顷。
阿狄索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扛着镰刀倚在窗边,一副慵懒不在意的模样。
“这是我的朋友。”安抚好阿狄索之后,莎拉又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管家,“莱顿,进来说话吧。”
莱顿是管家的名字,是之前路上闲聊时莎拉得知的。
管家轻轻地“嗯”了一声,迈开长腿走进房间。莎拉这时注意到,他身后的地上堆积了两排半透明的晶体,晶体上隐约浮现苍白的人脸。
“那是什么?”莎拉好奇。
管家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唇角却渗出一丝血迹,颀长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竟是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
莎拉上前一步,搂住管家劲瘦的腰身,将他接进怀里。出乎她意料的是,金发青年的重量比她想象中轻,像一只美丽而优雅的蝴蝶。
阿狄索抬起狭长红眸,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他反手拉开窗户,在窗棂上支起手腕,纵身跳了出去。
红发与袍角在风中荡起,旋即消失不见。
邪灵的惨叫嚎哭此起彼伏,绯红血光不时爆发,从拱形窗格投影进阁楼内部。
——火焰施放出内心的压抑,开启了一场杀戮的夜宴。
莎拉扶着管家坐到床边。
“你的朋友……”莱顿一边用金边手帕接住咳出的血,一边用紫水晶般的眼眸担忧地注视着莎拉,“不简单。”
“你还好吗?”莎拉问。
“大小姐不必担心我。”管家空灵悦耳的嗓音沾上少许沙哑,“那些邪灵所能造成的伤害有限,就是……个数太多,为了杀进阁楼,难免受了点轻伤。咳咳……刚才那些水晶,就是邪灵死后的遗骸,收集起来可以作为魔法材料使用。”
“你都这样了,还这么勤俭持家。”莎拉无奈地扶着莱顿坐稳。
金发管家苍白地笑了笑:“让我先来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莎拉迟疑了一下,没有劝阻。
于她,自然是希望受伤的莱顿先休息一下。但她现在扮演的大小姐,却必须把公爵夫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就算是管家这样的亲信,也不可尽信。她不想因为身份暴露,被送上教廷的火刑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居然是被召唤出来、同样满身秘密的阿狄索。
在她出神的时候,管家已经喂公爵夫人服下了安神助眠的药剂。淡淡的龙牙草和薰衣草香弥散在周围,编织出守护与安定的灵性帘幕。
“夫人没有大碍了。”莱顿的眸色清浅澄净,“大小姐,外面的邪灵还没有散去,请您委屈一下,倚在我怀里休息吧。”
“那怎么行,”莎拉忙摆了摆手,“你的伤还没有好。说起来,你有带治疗药剂吗?”
管家点了点头,眉眼温柔顺从,话语却有些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