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4
小三花修剪完身上的毛后,瘦瘦小小的身子上满是斑驳的伤痕,无法愈合的皮肤伤口一个叠着一个,李托尼给它洗澡时手都在颤。
对氯间二甲苯酚常见于各类家庭清洁产品,消毒水、洗衣液里都能找到它。
猫的毛发和人类不同,除了肉眼可见的外层毛发以外,还有一层短短绒绒的底层绒毛,这层绒毛可以更好的帮助猫咪保暖,是猫咪皮肤的“保护层”。但是,当这层绒毛接触到苯酚溶液后,苯酚溶液会附着在绒毛上,不易被清水冲洗干净,会延长苯酚溶液接触皮肤的时间,最终致使皮肤严重坏死。
而且,猫的解毒葡萄糖苷酸转移酶活动性有限,如果猫咪误食了苯酚溶液的话,很容易引发肝肾衰竭。
殷九竹考虑到,猫咪往往有舔毛的天性,她初步推断,小三花在洗澡后,已经通过舔毛把一部分的苯酚舔到了体内,损伤了肠胃黏膜,这才引起它这段时间的不停泄肚。
唯一庆幸的是,小猫咪的眼睛并没有接触到这种致命的毒药,否则角膜糜烂受损,这双漂亮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在搞清楚真正的病因后,殷九竹立刻开了药单,对症下药。对于皮肤接触苯酚溶液导致的化学药剂烧伤,去除酚类化合物的最好、也是最易得的药剂就是甘油,景旭用棉花沾上甘油,小心避开猫咪溃烂的伤口,把尚存完好的皮肤一点点擦拭干净。
即使他的动作很轻,聚顶还是疼得浑身抽搐,控制不住地伸出爪子,一爪挠在了景旭的手腕上。
尖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印,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景旭“嘶”了一声,却没有躲避,反而温柔地哄它:“你是只坚强的小猫咪,再坚持一会儿好吗?我会快一点的。”
猫咪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渐渐地停下了挣扎,改为一声又一声不停地哀嚎。殷九竹帮他保定住猫咪,手下的身躯滚烫瘦削,根本找不到当初健康的模样。
在最终洗淋后,景旭用浸湿了05碳酸氢钠的敷料贴在了猫咪的创口上,然后再给它穿上包扎衣。它的伤势很重,好在动物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挺过最开始的炎症爆发期,接下来就可以等时间的魔法慢慢起效了。
景旭把猫咪放回了笼中,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手腕上的疼痛。
低头一看,手腕上的三道抓痕都已经凝固了。被抓破的地方微微红肿,血珠还凝在上面。
对于宠物医生来说,在看诊过程中被动物误伤实在是家常便饭。景旭碰了碰伤口,有点疼,有点痒,还好不是很深。他去洗手间洗掉了伤口上残留的血迹,因为动作有些粗暴,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液再次流了出来。
景旭皮糙肉厚不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打算一会儿随便贴个创口贴糊弄一下。哪想到刚出洗手间,殷九竹就把他叫住了。
“老师,怎么了?”
“把手给我。”殷九竹说。
景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傻傻地把右手递了过去。
“不是这只手,是受伤那只。”
景旭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把左手伸到她面前。
景旭对待自己实在太糙了,被冷水冲洗过的伤口泛着白,他刚刚拿纸巾抹了抹水珠,质量不好的纸巾还残留了一些纸屑黏在皮肤上。
殷九竹挑开那些细碎的纸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伤口:“……疼吗?”
“不疼……不!”景旭立刻改口,“疼!疼!”他呲牙咧嘴,故意装作一副很疼的样子,委屈巴巴地说,“没想到聚顶那么小,爪子却那么锋利。这道伤口抓得好深啊,老师,我不会要去医院缝针吧?”
殷九竹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心思,她捧着他的手腕仔细看看:“没事,这种深度不需要缝针。”
景旭的手被她捧着,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殷九竹用碘伏帮他清理伤口,数落他:“你说说,你都受过多少次伤了?被羊驼吐口水,被刺猬扎手,被兔子踹鼻子,现在又被猫抓了……平均一周就要见血一次,要是换别的助手这么不顶用,我早就把他退回学校了。”
景旭在宠物医院实习三个月受过的伤,比他在学校里呆四年受过的伤都多。上次他们接诊了一只鹦鹉,如果不是殷九竹反应快,那鹦鹉差点把景旭的手指咄掉一块肉。
殷九竹动作麻利地为他上好药,这种小伤口无需包扎,包的太紧了反而会影响伤口透气愈合。
景旭望着手腕上的棕褐色碘伏痕迹,仿佛那不是伤疤,而是一个光辉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