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甲看着没什么大毛病,机身外壳上只有一些坑坑洼洼,还有就是脏,土黄土黄的像个出土文物。
乘风自觉摇头。
老罗对这些机甲的由来跟变迁显然是如数家珍,熟稔道:“这一台机甲的痕迹,是因为驾驶员想要救人,冒险立在斜坡上,结果土坡崩塌,在战区埋了三天。”
乘风愣愣道:“啊……”
“不过人没死,后来被挖出来了。”老罗笑了下,“虽然被挖出来,但是机甲受到敌军的电磁干扰,内部线路已经烧毁大半,不适合修理,加上部件老化,干脆报废了。”
乘风有点明白这个“非常规机甲残骸”的意思了,恍然大悟道:“这里的机甲,不会全部都是因为意外损毁的吧?”
“没错。”老罗迈步走向场馆中心,停在灯火通亮的地方。头顶的光源在他的镜片上反出了银色的流光,遮掩住了他有些浑浊的眼睛。
老罗摘下眼镜,习惯性地抽出布帛进行擦拭,嘴角上扬,表情慈祥语气中却夹杂着一点严厉道:
“在实战里,有无数难以预测的变数,最不缺的就是逆转。你应该能看见那些机甲残骸上遗留的作战痕迹,它们都证明一个道理,能站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最强的。对于我们数据分析师而言,环境里所有的元素,都可以是我们的武器。比对手更快一步预知变数,利用对信息的主导把握战局的主权,就是我们的另外一杆炮,也是最防不胜防的一把刀。这把利刃,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他戴上眼镜,指向前方蔓延至尽头的虚拟机甲。
“这些真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过的战士,其实能教给我们更多,就算只剩一具残骸,也凝聚着他们多年的血泪经验,他们的弱点就是项云间的弱点,不知道你能参悟到多少。”
乘风若有所思。
老罗轻笑,招手道:“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们天黑前要回去。”
老罗带乘风逛了大半个展区,五点左右离开博物馆,把另外一张卡片也交给她,让她去隔壁换雪糕。
将乘风送到学校门口后,老罗降下车窗,微微朝外探出头,最后同她说了一句:“放空。别忘了我们数据分析师的职业素质是什么。”
绝对的客观、绝对的冷静。深谋远计,一击致命。
乘风曲起两根手指,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各自转身离开。
·
乘风跟项云间,如今都是联盟大学的种子选手。两人打的虽然不是总决赛,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本届最大看点。
为此联大提前开放了观战系统。体育馆、活动中心,以及大操场,都会实时进行大屏全真投影,校内学生可以提前十分钟进行选位,随后其余观众席位将对外界开放。
钟逸捷请求隔壁的技术工赞助了他们的手速,第一时间选到体育馆的绝佳观影点。
比赛当日,早晨刚过十点,钟逸捷就提前半个小时,端着饮料刷卡进场。
此时场馆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到位。大部分都是非本专业的学生,过来看个热闹。
不得不承认的是,钟逸捷的五宿开得可能不是最好的,但颜值一定是最高的。
他坐下后,给室友发了两条短信,让他们也赶紧就位,抬起头,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钟逸捷扯了扯衣领,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顶住了众人的视线。忽然,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紧跟着熟悉的绿色军装从后排座椅跳了过来,停在他的隔壁位置。
钟逸捷缓缓扭过头,看向那个带了自己三年的体能教官,灵魂不自觉颤抖。
“巧啊。”教官搭着他的肩膀,露出魔鬼般的和善微笑,朝自己兄弟介绍道,“我学生,开五宿的。手操刚技改的时候就输给过乘风,这次决赛又没对上,上一把直接淘汰了,你说有什么用?”
钟逸捷面部略微扭曲,还是忍下了这个屈辱。
恩师。
这可也是一位恩师。
他这叫尊师重道。
他们身后隔着一排座位,是两个抢票进来的社会人士,此时正在窃窃私语,谈论这次比赛。
钟逸捷听力好,听到了大半,五句里面有三句都是叹息。
“乘风跟项云间那么早就打了,想想很可惜啊,再狡猾的联大,也耗不过三夭的随机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