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速度很快,精准地抓住文件中的错漏处。没有签名,只在错漏处画了线条,示意秘书重新修改。
握笔、书写的力道颇为重,一条黑线顺畅滑过,像是尖锐的刀锋。
直到秘书离开,蒲易才和牧云搭上话。
“牧先生,你好,我是城阳日报的记者蒲易……”
“我知道你。”
他的声音悦耳低沉,说话腔调总带有成年男性中少有的优雅矜贵,蒲易揣测,这是他从小贵公子教育养成的说话方式。
当然,他来采访前做过功课,知道牧云在某些剑拔弩张场合中,语调冷如寒冰,绝没有此时这样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温和。
蒲易颇有点受宠若惊,他立刻伸出手,和牧云握了一下。
短暂交流后直接进入主题。
“关于上次宴会的事,我和同事看到了您和苏小姐正在谈话,出于想要签名的目的,没有离开,是我的过失——”说实话,这旁观他人对话真也算不得什么过失,毕竟人人都有资格走过那,人人都有资格驻留在那。
要怪罪也只能怪罪,刘思源那句话一下子把两个躯壳的神经都挑动。
一下子,两个躯壳都炸锅了。
蒲易顿了顿:“我本人,如果约定了不吐露什么,就绝不会这样做。”
他特别诚恳,秦池自然也知道,她操纵躯壳,让【牧云】的助理查清,最后发现是实习生搞出的爆料。
而蒲易这人,在媒体圈的口碑着实不错。
虽然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城阳日报里的精英骨干,一直被单位重点培养。
年轻的总裁看了他一刻钟,那双眼中难得地沁出笑意:“我知道。”
他轻描淡写说:“已经查过你和那位实习生……至于他违约的后果,相信你也听说了。”
蒲易知道实习生“主动辞职”的事。要说他没猜出来这背后有牧云的指示,那他也太白莲花了。
有脑子的人都能猜的到,是牧云通过手段,让实习生“主动辞职”。
他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头微微叹气,不免想,牧云这是不是在隐隐威慑他,如果这次采访稿里出现了他添油加醋的虚假内容……也会处理他?
不过,蒲易也就这么一想,毕竟他自恃从来不虚假构稿,每次写稿的真实性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剩余百分之十,就是撰稿者通用天赋:稍微润色一下,吸引读者注意力,都是旁枝末节的小事,被采访人不会觉得受到冒犯,也促进了文稿的阅读量、热度。
“是的,我听说他辞职了。”
短暂的沉默后,蒲易挠了下脸,试探问:“那么,牧先生,我可以开始采访你吗?”
整个采访的节奏,完全被牧云牵着走。
这对蒲易来说,也是一种稀奇的体验。
他能被上司看重,重点培养,除了在文笔润色上有着独到功底外,在对外采访时,他往往能靠着“亲和力”“掌握度”,把握住整个采访过程。
不过今天,他碰上了个钢板。
蒲易在采访中途,喝了口秘书提供的茶水,哀叹想。
从昨夜做的采访功课中,他粗略一扫,发现关于“事业”“慈善”等内容已经谈了不少。
眼神一撇,落在了“恋爱”上。
蒲易只思考了一下,然后大胆问出声:“牧总裁,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你说。”
青年年龄和蒲易差不多大,蒲易研究生毕业后入城阳日报,工作有一年,现在二十七岁。而眼前这个,身价富可敌国的英俊青年,也只比他大一岁而已。
“你今年二十八岁了,现在有考虑家庭吗?”
“都说先成家后立业,您年纪轻轻就已经立业了,现在,是不是要考虑下未来的家庭方向?”
媒体人总有一条灵舌,能把自己试探问私人恋爱情况的话,问得像是关乎、关爱彼此人生方向般。
蒲易这句话说完后,心脏悬着,他没错过牧云脸上微微一愣的表情。
他原本并不将这个错愕放在心上:蒲易自觉很大胆,直接问了这个关于私人生活的“婚恋相关”。然,牧云接手牧家至今,从没有回应过某些金融报社关于他“私人生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