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姐嗨笑着推了珍卿一把,说:
“我还说,我还说,你怎么这么会调皮,原来你老师整天东游西荡的,带着你撒开了疯玩,原来,是一个老淘气教出个小淘气。”
珍卿连忙喊冤:“二姐,我可没有整天东游西荡,我学习很上心的。”
陆三哥笑:“你既然上心学习,怎么总有人说你淘气?”
吴二姐也说:“我看你啊,比男孩子还能淘气,拜个师父也不正经地教,只教你学些精致的淘气,正经东西恐怕没学多少。”
珍卿很不服气地说:“李师父不正经教,我可是正经学的……”
这正经不正经的,有点儿说岔了路,引起人们的联想,惹得大家又开始哄笑。
珍卿是怎么正经学的,大家都不在意,不过逗着她说话玩。
谢董事长回到家里,还跟二女儿说:“先前,我听说小妹从小病歪歪,又被她祖父关在家里,恐怕她性格不好,大家都难相处。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好玩的孩子。”
吴二姐也笑着说:“这小丫头,我真是喜欢她,你看那个不省事的惜音,说话行事颠三倒四,对小五算不得友善,可小五全然不放在心上,心胸如海阔,这才是最难得的。”
谢董事长眼神却有点复杂,感喟地说:
“你以为不上心,就一定是好事?咱们家这位五小姐,心境开阔是真的,没心没肺也是真的。
“你看谢公馆上下这么多人,有几个被她放在心里,连你杜叔叔,她都不大在意。更别说惜音了。
“越聪明的孩子,越是敏感冷清。你杜叔叔多年不管她,你看她一点儿不闹,这就不像个孩子了。”
吴二姐沉默了,她妈妈说得倒也是。
当初她的爸爸过世,母亲离开了晋州的吴家,但只能带走她这个女孩儿。
大哥作为承嗣的独孙,吴家的祖父母和族人,都坚决不同意把大哥带走。
母亲逼于无奈,只好把大哥留在了吴家,一别就是十数年。
他们从日本回来以后,母亲继承外祖和舅舅留下的家业。
这个时候,大哥都已结婚生子了,心里还在怨恨母亲。
吴二姐作为妹妹,和母亲一起笼络大哥那么久,甚至让浩云受委屈,才把他的心焐暖和。
像小五这样不哭不闹,过分懂事的,反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谢董事长跟吴二姐说:
“越是这样的孩子,越要好好教育她。祖怡,你找一找你那个培英女中的病人。
“问问她培英的招生考试,都考哪些科目,大致范围在哪,回头叫小五好好准备。
“放眼海宁,甚至放眼全国,培英女中,也是顶尖的女中了。”
吴二姐应下了,说明天就去打听。
谢董事长又心绪不平地说:
“原先你杜叔叔说,小妹脾气有些硬,在一个屋檐吓,恐怕大家难相处,不如让她念寄宿学校,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我一面觉得,他作为父亲,只想做甩手掌柜,着实欠妥;二也觉得,圣音女中太过严厉,小妹才从乡下来,未免不能适应。
“可你杜叔叔心意已决,而我也未知小五的性情,心里也有一点思量。就随你杜叔叔安排了。
“没想到这圣音女中,倒给小妹闹出这么事多故。还是培英女中好。”
吴二姐听得心里复杂,母亲固然不算是坏人,甚至她还是个大慈善家,却也太过精明和自我。
母亲很喜欢杜叔叔,也珍惜这段夫妻关系。相比之下,杜叔叔自己也不上心的女儿,在母亲那里,分量就轻得多了。
她不会为了继女的利益,伤害她跟丈夫的和谐关系,她从来是个善于做选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