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兴,你那位长子元礼,宠溺太过,坏了性情,别人不知害处,你不能掉以轻心。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外人看着以为煊赫,其实危机重重,但凡养出一个败家子,多少辈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
“祖兴,你别怪妈妈说话难听,你跟你老婆话要讲清,让她不要把长子长孙,动不动就挂在嘴上,我不爱听。你明白吗?”
吴祖兴听得心头一震,外面却一点不露形色。
他特别恭敬地跟他母亲说:“妈妈,是我内宅不修,没有管教好妻儿,让长辈忧心。我会谨记妈妈的教诲,好好管教他们。”
杜教授这时也笑着说:
“祖兴,老婆孩子,既要管也要教,不要一味地打骂,还是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珍卿见那杜教授,对后儿子施行的是谆谆劝导,吴大哥还认真地应下,心中暗叹,好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啊。
等这位吴大哥讲完话,从车旁边走开时,他还跟珍卿笑着点头。
珍卿觉得这位吴大哥,真是修炼多年,城府不浅,有点唾面自干的意思。
陆浩云见她神情惕然,在心底叹了一声,揽着她跟她低声说:“放心,三哥会帮你的。”
陆三哥跟珍卿,坐上了谢董事长这辆车。
珍卿跟人打了一架,没觉得多愤怒伤心,但耗费了不少精神气力。
她坐在后座的最左边,车子启动以后,她闻到从车窗外,飘进的浓郁的桂花香气。
她倦倦地把眼睛阖上,在馥郁的桂花香气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随着车子的颠簸,她的脑袋晃来晃去,有一回还猛磕到后壁上。
陆三哥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
见她说睡着就睡着,陆浩云突然省过味儿。
夏天林兰馨欺负她的那回,她哭了好长时间,哭完也是立刻睡着。
想她这一回动了武力,大约也消耗了不少气力,需要睡个觉休生养息一下。
陆浩云拿起她的手,仔细看她两只手掌的情况,倒也还好。她把元礼脸打得那么红肿,她自己的手倒只是稍微泛红。
陆浩云看着独坐前排的母亲,她也靠在坐椅上睡着了。
她膝下有五个孩子,还有一个感情甚好的后夫,她喜欢大团圆的生活方式,于是把各怀心腹的儿女,硬生生凑在一起。
为了平衡各方的情感和利益,母亲可谓是煞费苦心。
可母亲现在也不愿意承认,有时候强扭的瓜并不甜。
回到谢公馆的时候,珍卿迷登醒了一下,自己走回楼上房间,然后趴到床上继续睡。
陆浩云在房里换衣服,金妈上来叫他,说太太找他说话。
陆浩云听着楼下,吴元礼又在鬼哭狼嚎,吴大嫂一边劝丈夫别打,一边也在哭个不完。
所谓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大哥一向做得很好。他今天当面打大嫂,倒着实让人意外。
陆浩云没兴趣到窗前去看人教子,直接走出房门下楼去了。
到了谢董事长书房里,这一会儿,吴二姐正给杜教授分析:
“……乍一看是小五冲动,一上来就诉诸暴力。可是你要看她行事背后的心理。
“她是一个女孩子,无故被人欺负,第一反应不是求助家长,反而自己扑打上去。可见她在睢县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杜教授后知后觉,听明白吴祖怡的意思,不由黯然起来,说:
“是我为父失职,让她无所依恃,以致性格暴烈,像个滚刀肉一样。”
谢董事长握着杜教授的手,劝说道:
“万幸,她还没有长大,还在我们这老鸟的庇护之下——我们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一直不作声的陆三哥,却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