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恩科又在繁伊地区插上了四枚红色的军旗,意味着,繁伊此处还会占用四千人。三千人加四千人,已经去到了七千人……
众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赵恩科继续道,“郭大人亲自带了四千人前往繁伊,是今晨出发的,预计三两日后就会抵达繁伊。从探得的消息,还有地形图上来看,繁伊是西戎东进的另一条路线,但这条路线不会走助力,是侧翼的人马,是扫清途中障碍,同时从侧翼进攻西关城的。所以,郭大人率领的人马,会在繁伊一带同西戎军队激战。”
郭睿带的死士有两千五百人,但是这两千五百人不够,所以还有驻军中的一千五百人,凑齐了四千人。这场战斗一定是死搏,要将对方侧翼的兵马全部扼杀在繁伊,才有可能逼停西戎主力。
赵恩科又道,“因为是侧翼人马,又是先头部队,所以人数不会很多,但是千人是有了,郭大人提前去,能设伏,偷袭,如果能够全歼这支侧翼的队伍,才会真正震慑到西戎,所以,这一场仗是关键,要不惜一切代价。”
许娇知晓,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就是这一场仗结束后,剩下的人可能不多了。
西关城八千精锐,再加上从牢狱中提出的两千多人,一共也就是一只万余人的队伍,总共十面红色的军旗,眼下已经用去了七枚,也就是说,剩下的红色军旗只有三枚,也就是三千可以作战的精锐。
这三千可以作战的精锐里,还要留一只在西关城内,如果真的不能将西戎铁骑阻止在西关城外,那这一千人便是最后的希望,死守西关城,也要护送西关城的百姓撤离。
厅中,众人的神色越来也浓重,脸色也越渐煞白。
赵恩科继续道,“康饶和郭大人最多能拖延二十余日,二十余日已经是极限,要拖够四十五日很难,所以,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后的准备就是死守西关城,让百姓撤离。
赵恩科将最后的两面红色军旗插在了仓恒地区,沉声道,“如果不出意外,在康饶和郭大人之后,仓恒这里会迎来双方的正面交战,这是唯一一处对我们有利的地形。对方不清楚我方虚实,几面全线压境,也不敢贸然全军进犯,届时我们殊死抵抗,再加上康饶和郭大人手中的残部做侧翼,能拖上一日是一日。最后的二十余日,会很难……”
赵恩科说完,厅中又迎来短暂的沉默。
真正将兵力放在作战部署图上,才知晓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除却这些精锐,还剩下七千人驻军,用黄色的军旗标志,这些驻军只放了两千人在西关城驻扎,其余的都会开赴仓恒。
如果仓恒破防,剩下的只有死守西关城。
如果真到那时候,城破只是时日问题,只有等待鹤城援军……
作战部署图上,红色军旗和黄色军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代表西戎军队的绿色军旗,密密麻麻得一片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大监脸色都有些泛青。
良久,齐长平沉声道,“好,很清楚,辛苦了,赵将军。”
赵恩科拱手,抬头时,继续朝齐长平道,“大人,末将今晚会借夜色领兵出城,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城中之事,还请城守大人掌控大局。”
赵恩科率部迎战去了,西关城中是需要有人掌控大局。
齐长平是城守,要最后留在西关城。
“好,赵将军保重!我在西关城等诸位凯旋!”齐长平躬身拱手。
大监多在宫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唯一一次,也是在当年昱王之乱的时候,看天子带驻军攻入京中,宫中,但那时四处驻军皆听天子号令,昱王乱党只是强弩之末,当今日,面对西戎进犯,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赵恩科也好,还有早前的康饶,和郭睿也好,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这一去都是回不来的。
大监偷偷摸了摸眼角。
早前在京中,郭睿是郭家子侄,有天子庇护,是何等的无忧无虑,郭睿也是大监看着长大的,齐长平是相爷的心腹,早前往来翰林院和明和殿,也都和大监熟悉,分明都是京中的少年郎,眼下在西关这处,却要以微弱的脊梁撑起西关……
大监心中鼻尖微微红了,没再抬头。
胡广文推了轮椅上前,“胡某与赵将军同行。”
胡广文言罢,旁人都惊讶投来目光。
“广文兄?”齐长平意外。
胡广文冷静道,“仓恒至西关有两日路程,有消息不一定能第一时间传回西关,我若与赵将军同行,诸事可以同赵将军一道商议。我早前在西戎呆几月,也对西戎了解,我在,能帮赵将军考量。”
胡广文的话无法让人反驳。
赵恩科皱眉,“可是胡先生,此行危险……”
胡广文温和笑道,“我才从西戎回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何不可同赵将军和西关所有将士一道共进退?”
赵恩科语塞。
胡广文笑道,“我只是人在轮椅上……”
“胡公子……”大监只唤了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