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芝本以为在十里梅林山庄投壶那日,裴承赫说的是玩笑话。毕竟听起来不似真的,且那之后他也没再提起过。所以乔芝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裴承赫将她刚吩咐丫鬟取出来的针线簸挪到一边,说要带她出去买衣裳,令乔芝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承赫见乔芝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不是没去过织女阁?趁今日我有空,带你去瞧瞧。想不想去?若不想去就直接让人送到府上挑。”
“世子怎知道我没去过?”乔芝忆起那日在月洞门旁他突兀问的那句话,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承赫也没想瞒着,摸了摸鼻子实话道:“那日我瞧见你们女厅氛围不太对,就使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你让人针对了。”
“不妨事的,世子,我并未受气。”乔芝本也隐隐察觉到了。此时经证实后,她越发觉得裴承赫与裴锦玥不愧是亲生兄妹俩,一旦同人熟起来,就会将其当做自己人一般对待。
那日,裴承赫打听到了原本的对话,自然知道乔芝非但没有受气,还反将一军针对她的人。
这令裴承赫当即感叹,果真只有乔芝欺负别人的份,不愧是他裴承赫的夫人。
想到此,裴承赫的心情又好了一些,追问道:“去不去?马车都备好了。”
乔芝是个俗人,既然裴承赫要给她花银子,她哪有将送上门的华服美裳白白拒绝的道理。点点头道,“去。乔芝先谢过世子好意。”
裴承赫不爱搭理扭扭捏捏的人,乔芝这样落落大方正合他心意。于是二人换了衣裳又重新装扮一番,各自带着下人,开开心心出门了。
因为是出去开眼界,乔芝将程妈妈、连香连碧都带了出来。
知道要去最为繁华的昌盛长街,在燕京顶奢华的女子成衣店织女阁去买衣裳,三人都很是期待。
一行人跟在裴承赫身后,从距离扶风榭最近的角门而出。
角门外停着裴承赫的紫顶马车与两匹马。乔芝认得这马是裴承赫的坐骑,以为是她乘坐马车、裴承赫骑马的安排。心里想着若是如此,她就带着程妈妈和两个小丫鬟一同坐马车,她们就不必辛苦走远路了。
没想到还不等乔芝高兴,就听裴承赫对小厮说:“马牵回去,我乘车。”
最终,裴承赫与乔芝一同乘车,程妈妈与两个小丫鬟只能跟在马车旁步行。
威远侯府位于东京内城东南方的朝阳大街,与昌盛长街呈交错之势。不过两条街虽隔得近,因着都是宽长大街,从侯府到昌盛长街最繁华的一段仍是要走上两刻钟。
四月将近,人身上穿的衣裳还未换薄,天已然渐暖,再加之车厢内并不通风透气,使人渐渐生出一些燥热来。
乔芝并未携带团扇,只能静下心来端坐着,免得心里焦躁了导致更热。
热起来后,她听见裴承赫打开折扇呼呼扇风的声音,待他扇了一阵,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乔芝余光见到他将折扇换到左手上,接着又扇起了风。
这一回,裴承赫扇出的徐徐微风连带扑到了乔芝身上,吹去了她几分闷热。乔芝轻闭上眼,在随马车前进的轻微摇晃间有了几丝困意。
不知行进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且半晌不见动静,裴承赫扬声问道:“为何停下?”
乔芝被声音惊醒,睁开了眼。
马车外传来燕来禀告的声音:“回世子,前方停着祁国公府的马车,不知起了什么事端,路上逗留了不少人围看,将路堵了,车无法前行。”
听到堵路的是与威远侯府相邻的祁国公府,乔芝看向裴承赫,见裴承赫皱起了眉头,面上露出熟悉的那副厌倦神情,轻唤了声:“世子。”
裴承赫嗯了一声作答复,说道:“一个没有实权的累赘公府,仗着爵位装模作样,真有意思。”也不知他是在斥责对方还是给乔芝解释。
这些勋贵之家的事,乔芝仅知道皮毛。
第一任祁国公蔡峘是皇祖在位时封的爵,承袭到如今已经五代,如今的祁国公仅有爵位荣誉,并无实权。祁国公将其孙女送入宫,现也仅封了个婕妤,并不受宠。
再深的,乔芝就不知了。此时听裴承赫说到公府的厌烦语气,似乎与蔡家的人曾有过节,不然不过只是被堵道罢了,不至于如此介怀。
“无事的,见着有马车停驻,应当会让道的。”乔芝回道。
裴承赫看了一眼乔芝因车厢内憋闷而有些微粉的双颊,“你安心等着,我去解决,很快就能动身了。”说罢,起身撩帘下了马车。
看裴承赫黑着脸,身上似乎带刺一般地走了,乔芝有些担心他脾气太坏与人当街起冲突,于是撩起车窗竹帘,微微探出头,目光追随着裴承赫的身影观察着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