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华拧紧眉头,沉声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不要污蔑我。”
女修尴尬陪笑,再次递酒,“对不住,别气了,主人们都在里边,不会想看到咱们的怒容。”
“别把我和你比。”盛明华挥开酒杯,“我们不一样。”
女修顿了片刻,看看空手,又看看她,嘴角笑意愈深,眼里的笑没了。“我明白了,盛前辈原是瞧不起我。”
盛明华没接话。
女修翻开酒杯,又倒了杯,一饮而下,“是啊,总有你们这种人,当了奴隶还沾沾自喜。仗着自己是高阶奴隶,瞧不起低阶奴隶。”
盛明华拍桌而起,“你说什么?”
“盛前辈以为我是什么?卖身的娼狗?”女修点点锁奴环,又指向盛明华的脖颈,“那你又是什么?卖命的走狗?”
盛明华握紧拳头,按捺不住怒气。
“娼狗和走狗,有什么区别?”女修指向里间,“对他们来说,不都一样。”
盛明华捏住女修的下巴,心想教训她。其他护卫侧首看来,面色不悦。盛明华突然松手,她发现毫无意义。他们看她们的眼神,一模一样。
对于千壑界的人来说,她们没有区别。
后来,盛明华回到跃渊界,亲眼看见家乡的一幕幕。
一排排挖地阵法拔地而起,耗费跃渊界的灵石,挖掘跃渊界的矿脉,源源不断送往千壑界。跨界传送阵的光芒日夜不息,不止运送资源宝藏,还有成千上万的奴隶。
赤地千里,纵横交错的沟壑遍布。地瘠民贫,被留在跃渊界的人,不是依附千壑界的世家,便是毫无资质的凡人。
飞舟下方,跃渊界世家驱赶奴隶们,带着锁奴环的奴隶朝奴隶贩子下跪求情。
奴隶贩子自觉高人一等,斥骂殴打奴隶,见了她,又弯下膝盖,匆忙走来跪安。
盛明华注视奴隶贩子,突然觉得她和他没有区别。
那时,她才真正明白筑基期女奴的话。
当了奴隶还沾沾自喜的人,是她自己。
那名筑基期女修尚且为村子和同胞做了点事情,而她,什么都没做,趾高气扬地跟在乌束身后,自愿做乌束的走狗,以此自鸣得意。
她捂住嘴,胃部翻涌,她觉得跃渊界和千壑界的这些人恶心,乌束恶心,喜欢乌束的自己更恶心。
也是那时,她决定要斩断绳索,要为跃渊界做点什么。
千壑界不是她的家,跃渊界才是。乌束不是她的家人,苦苦挣扎的千壑界奴隶才是。
为了脱出苦海,她、白玉螭和跃渊界的人奋斗这么多年,希望就在眼前,怎能摔倒在这儿?怎能失败在她手里?
盛明华猛然回神,抬首望去,就见乌束离塔顶越来越近。
她握紧沙子,咬牙道:“还没完。”
下一刻,手掌化为细沙,整个人也融入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