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这人,管杀不管埋,灭完就走了。
唐子谦领凉州都督,头一件事,就是把伏俟王城管起来。
兵进王宫那日,王宫旧仆无不战战兢兢,只有一人,灰头土脸地站在花圃边,仰着脸,神色痴痴看他。
唐子谦只当她是普通的花仆,也见多了女子痴缠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从那天开始,这女子就缠上他了。
他走到哪儿,她便出现在哪儿,一身神鬼不觉的轻功直追李穆身边的影卫。
她自称楚地人,名叫路沅。
楚地女子为何在吐谷浑王宫种花?
“我种的不是普通的花!”路沅振振有辞,并且诚挚邀请唐子谦去观赏她的花圃。
唐子谦没去,因而她气得没有展开介绍她那些不普通的花。
路沅气了一天后,又照旧在他身边神出鬼没。
唐子谦试图抓过她,但实在抓不住。
况且观察下来,这女子是间谍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如果真要刺探军情,就不会每回都自己出声暴露;
如果是为了接近他——
进石堡城时,唐子谦不经意回望一眼伏俟王城的方向。
如果是为了接近他,也不过白费力气。
伏俟王城那边整顿妥当后,他也该回凉州的都督府坐镇。
驻军青海畔,牧马王城郊。
都食言了……
“你在找我吗?”
唐子谦一抬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白衣少女盈盈而立,笑弯了眼睛朝他挥手。
在她身旁的地上,还放着一只硕大的箩筐,上面盖着黑色的布,看不出是什么。
路沅见他的目光落在箩筐上,便主动介绍:“这些是我在王宫里种的,既然要走,我就都带上了!”
唐子谦收回目光,目不斜视从她身前经过。
少女绵软的嗓音仍旧絮絮叨叨跟在身后:“你要去哪儿?听说你是凉州都督,是要回凉州吗?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做到都督了?我以前见过一个都督,胡子都白了……”
……
“王宫里揪出的几个都招认了,还咬出了几个余孽,”阿金目光闪了闪,压低声音,“大公子,那路沅……”
唐子谦凝视着灯烛不语。
“凉州不比伏俟,都督府更是军机来往之地,路沅身份存疑,留在府中恐成祸患。”阿金道。
唐子谦垂下目光:“路沅现下何在?”
“在西园。”
唐子谦转眸意味深长地看他。
阿金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