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这回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他怎么就仁善了?
……
陶汾从小到大都是个豁达的性子,很少与人斗气较劲。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激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性子。
越不让他送,他就越想送。
晨起,将出门送太子出征,忽见庭前菊开如雪,想送;
暮归,替太子妃收拾闻人书肆,偶然翻出几本书,想送;
雪刀霜剑中,险险救下被劫持的唐大小姐,入城时尚心有余悸,可不经意瞥见道旁一只蜷缩的狸奴时,还是顺手捞进怀里,想着养好了或许她会喜欢。
想是这样想着,但一件也没送出去。
毕竟人家姑娘都说别送了——
想起那天顾晴岚的拒绝,陶汾还是有点心酸,狠狠揉了两把已经养得油光水亮的狸奴,抄起氅衣出门上朝去了。
京城前不久变过天了。
新帝登基,他作为东宫系出身,如今也算得上春风得意。
因此,同僚们战战兢兢推托不愿进宫城办事时,陶汾毫无压力地揽下了活。
出皇城,正由西向东往宫门走时,恰见一宫女引人迎面走来。
陶汾往宫女身后瞥了一眼,便站住了。
宽大的斗篷罩了那人一身,只露出小小的一张脸。
他一见那张脸,便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泉流般的喜悦,下意识摸了摸怀里要送进宫的录簿。
所以说,还是要做个好人,好人有好报呐!
他要是不主动揽下这差事,现在遇见顾五小姐的就是别人了!
但这份喜悦,在宫女及顾晴岚逐渐走近后就散了。
瘦了一大圈,眼睛乌蒙蒙,似夜晚的湖面笼了一层雾。
她也看到了陶汾。
脚步一滞,眼中似微风掠过,将雾气吹散,泛起些微涟漪。
陶汾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也好似泛起了涟漪。
顾晴岚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
陶汾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脑中交错闪过许多画面。
一会儿是方才她眼里的涟漪,一会儿是顾宅偶见时微红的眼圈,一会儿又是从前总是绷不住气急的模样……
想了许久,忽然一叹。
还是伤心呢!
这可怎么办?
……
雪覆阶,梅映树。
陶汾猫着腰将自己藏好后,把怀里的狸奴朝着不远处盈盈而来的烟紫裙裾一丢。
那灰白相见的小东西机灵地窜了出去,引起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