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唐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很快告退了。
他踏出谢君宁的房门槛,迎面看见安疏端着一碗汤一样的东西要进门,又扬起脸上的笑:“又来给师叔送温暖了,二师娘?”
他这句“二师娘”喊得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安疏近段时间却早就听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奇怪,只“嗯”了一声,点点头,便与他错肩而过了。
杜唐:“?”这夫妻俩干啥了?
这边,谢君宁听见开门声再次响起时,正靠在窗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手机捏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头也不抬道:“怎么,还有事?”
安疏把汤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没吭声。
谢君宁没听见声音,正奇怪,睁眼瞥见她白皙细长的手指,再抬眼一看,大概是心虚作祟,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不动声色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袖子里:“……疏疏?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最爱梅子汤吗,给你来送汤喝。”
安疏平日里都是笑着的,今天却出奇地没什么表情,在他对面落座时还一脸严肃,谢君宁不由笑了下:“这是怎么了?”
“……师尊。”
安疏沉默片刻,语出惊人:“我听见你和掌门说话了。”
谢君宁脸上的表情一顿:“嗯?”
“你这次渡天劫……是不是很危险?”安疏缓了缓语气,“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
谢君宁难得愣了一下,“疏疏……”
他刚要说什么,胸口突兀传来一阵熟悉的闷痛,到嘴的话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呛了回去。
安疏连忙起身道:“没事吧?”
谢君宁一边咳一边摇头,片刻后才终于停下来,抬手示意她不用再给自己拍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几分:“疏疏。”
安疏顿了顿:“嗯。”
谢君宁道:“你还记得雪娘说过,我们命中注定要经历一次生死情劫吗?”
“记得,”安疏有些踌躇,“可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现在信了。”谢君宁无声笑了笑,“也并非信,只是怕——疏疏,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人注定迈不过这道坎……至少我希望那个人,不要是你。”
“……师尊,你是从哪里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安疏嗅到了几分不对劲的味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那所谓的天劫,或许就是此次的情劫。我算到它近期将至,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落到我们头上,”谢君宁轻叹了口气,“毕竟夜长梦多,难免便多虑了些。”
安疏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她微微俯身,抱了下谢君宁:“师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谢君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垂下眼,闻着鼻尖属于她的熟悉气味,在心中默默回道:因为有了在意的心上人。
因为有了她,所以从前毫不畏惧走上的这条路,如今每一步都变得诚惶诚恐、胆战心惊。
他怕的东西很少,而今却多了两样——
一怕不能给她长久,此生无法共白头。二怕山遥路远、红尘天涯,再也无法护她周全。
安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兀自呢喃道:“……再过几天就是成亲的日子,若是真有什么,大不了,我一直陪着你就是了……不要怕,我还在呢。”
谢君宁只笑笑,随即抬手,也回抱住了她。
“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安疏以为他说的是同生共死的准备,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若真能生同衾、死同穴。也算是段佳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