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宕再转头,看见身侧的谢君宁看也不看他一眼,垂眼擦拭着一把崭新的水果刀,刀刃足足有二十多厘米的样子,比普通水果刀要长很多。
他白大褂的衣摆拖到花色的床铺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君宁对视线很敏感,一抬眼就见他纳闷地盯着自己,淡声问:“看什么?”
他语气冷,表情冷,手中的刀看上去更冷,轻轻一翻转,刀刃上白芒便一闪而过。
许宕打了个寒颤:“没,没什么。”
谢君宁的目光越过他,落到安疏的背影上,一触即离,又重新垂眸,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宕本想缩头回去继续狂吃,但他满心的奇怪,实在忍不住,心想他都快要死了,谢哥能有死可怕吗?于是片刻后还是开口道:“谢哥,安姐是……怎么啦?”
谢君宁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纸巾顺手丢到旁边的纸篓里,随后“唰”一声将折叠水果刀折叠起来塞进大褂口袋:“没长嘴?不会自己问?”
许宕:“……”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了一下,确定安疏是闭着眼的,呼吸平缓,看样子睡着了,于是转头悄声道:“安姐睡着了——你们吵架了吗?”
谢君宁:“没有。”
许宕:“那怎么都不说话?”
谢君宁冷冷道:“她睡着了,我跟鬼说话吗?”
第二次被堵回去的许宕:“……”
谢君宁嫌他吵,摘下眼镜转身在旁边躺下,也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了。
许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了口气,最终也闭了嘴,往后一倒,不说话了。
安疏醒得很早,她随时防备着许宕会突然异变,不到五个小时就又睁开了眼,一看手表,才三点。
头顶的白炽灯彻夜未关。
索性睡不着,她干脆坐起身,听见身边许宕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睡姿十分豪放,看不出半点要异变的现象。
也是心大。
难道……真的像谢君宁说的那样,他不会死?
安疏顺眼往谢君宁的位置扫过去一眼,目光忽然一滞,瞳孔一缩:那里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就要起身,突然又被自己蠢到:谢君宁和她一起并肩杀过丧尸,身手并不比她差,没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带走谢君宁,如果是有丧尸,又不可能不造成任何动静。
所以谢君宁是自己离开的。
安疏先是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第一反应是担心谢君宁会出事而奇怪,随即又不由自主顺着这个思路想:他去了哪儿?
离开了这里……还是离开了超市?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身后突然传近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怎么醒了?”
安疏紧绷的脊背放松半分,转头,果然看见谢君宁就站在身后几步之远的地方,衣衫整齐,眼神冷清,一点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安疏道:“……睡不着。”
谢君宁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从她身边走过去,在床铺边重新坐下,也没有要躺下去继续睡的意思。
安疏借着这夜里昏暗的灯光打量着他沉静的侧脸,没两秒也开口问:“你没睡?”
“我睡眠浅,”谢君宁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好像睡前吵过一架的人并不是他们一样——虽然那样的争吵在他人眼里或许都算不上争吵。“这小子呼噜声太大,被吵醒了,就去了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