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责。
她这会儿坐在那里晒太阳,看书,读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小故事,时间仿佛流水冲刷在她身上,把生机一点点地刮干净。
她又瘦了,我来这里不过短短半个月,她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越发形销骨立。
只这时候,我才会清晰意识到,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我试着开口:“沈老师,跟我聊聊你丈夫吧?”
来之前阿清跟我说,少在她面前提沈濯,是她的痛处,但我看到很多人都自如地在她面前提,她从来不避讳。
可这时她连头也没抬:“再说吧!”
我有些恼,来了半个月,一无所获,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宁愿看一些无聊的杂志册页,也不愿意跟我聊哪怕一句。
我有时甚至怀疑她讨厌我,但偶尔我们也相谈甚欢,只是她拒绝我为她撰写回忆录的请求。
昨天教授发来邮件,问我她的近况,徐教授没有打电话问,想必也是没有办法直面这种境况。
沈寒栖曾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早几年学术受挫,将自己放逐在落阴山,这片她生长的故土。她就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既教数学,也教英文,有时候语文课也是她带的,她站在讲台上,学生就会对知识充满渴望。
——她是个博学的人,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却又言简意赅清晰易懂。
学生们在她身上仿佛能看到希望:我努力学习,将来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
这里的人都叫她小沈老师,因为她的母亲也是老师,也姓沈。
为了表示区别的时候,会叫她小沈老师。
我回复徐教授:已经是癌症晚期,现在住在镇上的卫生院,医院建议她去市里或者省城,那里医疗条件好一点,但她拒绝了,我想大概是担心多余给家人增添负担,她看起来很乐观,但病痛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我想和她聊聊,但不得要领,她看起来随和,其实很固执。我提起过您,她对大部分话题不感兴趣,但向我追问了您的近况,我想她心里还是很在意您的……
我说了很多,徐教授回复我三个字:知道了。
没多久阿清打电话告诉我,说她爸爸泣不成声。
徐教授询问家人能不能来落阴山探望,但徐教授年事已高,心脏已经很不好了,相熟的医生极力劝阻,恐怕是难以成行了。
我听到后喟叹一声,阿清也叹气:“沈师姐都快成老爸的心病了。”
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话。
我没有告-->>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