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而立在城墙上,眺望一眼看不到头的银白。
眉眼积蕴着疏离的白衣少年,身披厚重的银白斗篷,慢慢走到老二身边,没过脚踝的积雪上留下两行脚印。
“将军。”修长的手指穿过斗篷,于身前交叠,白衣少年微微颔首,冲老二作揖。
老二回头看了眼少年,很快又转过头去,说道:“他们驻扎在十里外,五千牙军加一万博州牙外军,义父真动了怒。”
少年直起身子,顺着男人的视线眺望远方,问道:“将军怕了,还是后悔了?”
“怕?”老二冷笑,“我为他守贝州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然听信老四说我与成德军节度使勾结的谗言,准备废我立他。”
“届时被废,我难逃一死。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
“以一州之力对抗五州,将军其实知晓此战没有胜算。”少年百无聊赖地伸出食指,在积了雪的城墙上画圆圈。
“先生以为该如何?”少年本是老四身边的一个谋士,老二起初并不信任他,甚至想杀了他。
谁料他的剑抵着少年的胸口时,他依旧面不改色,将老四向薛义山进献的谗言一字不差告诉他。
他知道老四脾气不好,平日里老四时常冒犯他,他也没当一回事。
但这种捅自家兄弟刀子的事,他相信老四不会做。
他命人捆了少年,亲自去问寻花问柳的老四。
没成想听到醉酒的老四和亲兵密谋,大肆宣扬要杀他邀功的事。
这使得他不得不信任少年的话。
其后计杀老四和他的亲兵,也是少年以老四的谋士的身份诓骗老四,助他一击即中。
到现在,老二其实是有点后悔的。
他大可绑了老四去魏州,和他在薛义山面前当锣对面鼓。奈何那时他实在怒火中烧,在亲兵的鼓动下,最后选择下下策。
少年指尖微顿,他沉默一会儿,淡淡道:“向成德军节度使俯首。”
这条路老二不会选。
否则他就不会以一万五千的兵马自立门户,称清河军节度使。
“此事先生莫再提,断然不可能,”老二在有些事情上极为执拗,“我若叛投,就是坐实谗言,绝对不可。”
少年怜悯地看了眼男人。
他知道男人在希冀什么。
他对薛义山的父子之情做不得假,所谓放手一搏和自立,只不过是他被背叛后的冲动为之。
男人希望和薛义山解释清楚后,能得到他的原谅。
“咳咳……”少年咳了两声。
老二关切道:“胥先生风寒未愈,还是快些下城楼休息,喝碗热姜汤。”
少年没有拒绝老二的好意,颔首告退,沿着来时的脚印返回。
走到城楼拐角处时,少年回头看了眼被冰雪覆盖的平原。
前面传回来的情报中,有一位头戴鬼面具的前锋。
据说是薛义山的第十三位义子,生的秀美,貌比兰陵王。
“他”,或许就是他等待许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