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亲生母亲去世后,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功成名就的儿子恢复联系,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甚至比她还要大些。这简直无异于在侮辱她和她去世的母亲。
而那他的爱人此时登门拜访,在她心中当然是别有所图,令人作呕。
偏偏父亲又叮嘱过她,她不敢当面发作。
如果只是父亲普通同学的儿子,不是关乎自身,封筠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只要时欢起了疑心,其实回过头去仔细看这些蛛丝马迹,就很快能够发现。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我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在乎。”她想到电话那头的老人这么多年来对周箨的所作所为后,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扶手,忍不住出言相讽,“我爱周箨,是一辈子只会有他一个人的、光明正大的爱。”
“您不用再试着联系我,我帮不上什么忙。在他愿意接受您之前……”
周箨准备好早餐找到阳台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女孩子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只留给他一个难以捉摸的背影。
他的眼神又黯淡几分,上前去,没有推门而入,只是神色如常,曲起食指敲了敲隔绝阳台和客厅的玻璃门示意。
时欢受了惊一样转过来看了看他,弯唇向他笑了笑,而后刻意压低了嗓音对电话那头匆忙说了一句话。
玻璃门很厚,密封也很好,周箨其实什么也听不到。但是他垂下眼睑,从女孩子的口型依稀分辨出,那一句话应该是——
“我也不想再让他知道我和你有什么联系。”
说完之后,她很快挂断电话,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周箨低头安静地看着她,觉得她似乎有些情绪不高,看向他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他本能地不想让时欢委屈,在任何情况下。他不想看到她哭的样子。
如果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可以永远装作不知道。
周箨努力地表现出一切如常时该有的温柔喜悦的模样,时欢仰头看了看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
她本来应该是他在这世上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她本来是应该替他分担痛苦的,可是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毫无知觉地伤害了他。
她不恨封旻利用她,让她变成别人眼中罔顾廉耻、趋炎附势的小人。可她无法释怀,封旻作为生父,居然可以二十多年来对周箨不闻不问,让他小小年纪就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在母亲照顾不周时挨饿、孤身一人,而等到周箨有了可以让他获得利益的成就后,就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去威胁和逼迫周箨。
周箨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封旻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时欢闭上眼睛,将脸贴在他的胸膛。
她终于知道周箨一直以来的脆弱和伪装来源于哪里。她不会给封旻机会,让他在周箨面前告诉她私生子的秘密,借此威胁和羞辱周箨。
她要小心翼翼地陪着他一起释怀,听他亲口将事情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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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开口询问为什么她会忽然说这一声“对不起”。
周箨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没关系。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