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羲见状,也忍不了了,他顶着一张面色死白的脸,几步走过来就像把搅事的家伙赶紧给撵出去,谁知云枢冲他摆摆手,迅捷闪身,就闪到了玉珠身后,大有找靠山的架势。
“就是半颗心,啧,血淋淋的,我当时就在边上护法,亲眼见到的他放进了夫人您的心口位置。”
云枢察觉到了神尊大人越来越凉的死亡视线,吸了口气,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失了一半的心脏,此剜心之法,没有谁受不了这样毁天灭地般的剜心之痛,要不因为他是苍羲神君,换做个别的神仙,那是能活活疼死的,尤其是在每晚深夜子时,那痛楚最为剧烈,夫人,凡间的这些岁月,自那日剜心之后起到今天,每晚都是如此。
我炼制了些丹药助他减轻些痛苦,奈何小仙不才,医术不精,因其中一些丹药药材的关系,这些丹药在每月的新月之日是无用的,还会加倍反噬,这一日,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这种痛法,少则百年,多则千年甚至万年,不过咱们苍羲神君法力无边,即便剜心时损失了一些修为,但也依旧是三界无敌,想来熬个百来年也就过去了,夫人……”
云枢的语速极快,一口气把自己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
玉珠一直安安静静地从头听到尾,到最后,她都没有发现她垂下的那只手在微微地发颤。
但苍羲却是看到了,再管不了别的,扬起手就准备动手撵人,“云枢!活腻了!”
而云枢是时刻准备着,该说的都说完了,任务完成,在那一道灵力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过来的同时他敏捷地一个闪身就躲出屋外去了,临走消失之前还顺带很贴心地帮夫妻俩把门给带上了。
好戏也唱得差不多了,他得想个任何人都找不着的地儿去多躲,免得被无涯归海追杀……
那照明的珠子也被云枢一道带走了,房门一合上,屋子里瞬间便一片漆黑,很静,玉珠没有说话,苍羲便也不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苍羲见她也不说话,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抓心挠肺的难受,心口处割裂的剧痛此时倒淡去不少,磕磕绊绊地开口,“珠珠……需要点灯吗?”
“点什么灯?你不是偷摸想藏着掖着么?点了灯不久都叫我见着了,还怎么瞒?”玉珠在黑暗中轻嗤一声,冷哼着开口。
苍羲被堵了话,赶紧闭嘴,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了。
玉珠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在轻轻地发颤,她伸手抚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黑暗中她也看不清他的面色,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为何要瞒着我?”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每晚躺在她们母子身边的时候,其实都在忍受着剜心之痛,而她却从来不曾察觉到过……
苍羲是能在黑暗中完全看见不受任何影响的,他往玉珠那边挪了几步过去,站在她跟前,有些讷讷地说道:“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修为高,所以其实也没那么痛,忍忍就过去了,你别听云枢那厮瞎说,他一贯就爱夸大其词,真没有很疼,便是在新月,我入定打坐运力一番后也就没甚大碍了,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便也就没想着要告诉你,怕你担心。”
玉珠在黑暗中也感受到了男人的靠近,缓缓伸出双手,一通摸索之后,大致确定了男人心口的位置,一只手轻轻地覆了上去,吸了吸鼻子,“到底有多疼你与我说实话。”
“真的没云枢说得那么疼,真的珠珠,我是神仙,即便是少了半颗心脏,也照样能活的好好的。”苍羲握住了自己心口处的那只手,再一次强调解释,云枢那个混账东西,真是把她给吓到了……
玉珠感觉到自己的那只手背一直冰凉得没有热意的大手给握住了,心头又是狠狠一颤,她干脆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靠近了苍羲怀中,她把脸埋在他同样被疼痛折磨得发凉的胸膛里,瓮声瓮气道:“其实我也并非介意你的身份,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瞒你什么,我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你分享,让你参与我所有的生活,我的人生……可是我没想到你却瞒了我那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索性今天一并都说开了罢。”
苍羲顺势伸臂将人牢牢拥住,听着这话,赶紧表态,“没有了没有了,就这些了,除了这些再没甚事是满着你的了,真没了,珠珠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真的。”
他还趁机在她的额头偷了一个香,连着好几日都没法见到人,现在来这么一下,这叫他觉得发作的病痛都一下减轻了大半。
“方才我明明瞧着你的脸色白得吓人,不若……不若再把云枢先生给喊回来看看吧,方才他说的,那今日正好是初一新月日,真的……”玉珠还是心颤颤的,她实在无法想象得到方才云枢所说的痛究竟是有多头。
“不用叫他,珠珠真的不怎么痛,不必担心,过来今晚,明日一早就恢复和往常一般了,当然……”男人打蛇随棍上,“当然如果我能搬回去一块住不用再被赶走了,心情愉快了那或许会好得更快。如果眼下还能再亲近亲近,那就更好了,或许疼痛立刻就消失了。”
玉珠轻声骂道:“色胚,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云枢先生说你四十余万岁了,老色胚一个!”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