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父金母也是担心得半宿未睡,天亮之后听清风苑传来的消息,女儿已经醒了,大夫也诊过了,说是基本已无大碍。
俩口子急急忙忙地赶来清风苑,亲眼看到面色红润、活力满满的女儿时才算真的安定下心来,金母嘴里一直都在碎碎念,说这是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其实就连玉珠自己也觉得奇怪,半夜里她烧得没了意识不知外事,只能感受到自己浑身滚烫入置身火炉,酸痛无力,头疼欲裂……但后来不知怎的,就在她意识迷离觉得自己即将熊熊烈火焚烧成灰烬之时,突然就如有一股清凉舒适的涓流流向她的四肢百骸,熄灭了她的高热,叫她整个人犹如置身清泉的慰抚中一般。
她来势汹汹的高热急症也就好像因此突然痊愈了一般,她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了鲜活的生机,甚至于让她在退烧转醒之后有了百倍的精神缠着她夫君妖精打架,把迟到了十来日的洞房花烛给补上了。
回想昨夜,玉珠也不曾想到,她初尝□□居然会是在这般充满戏剧性的情况之下……不过,这种从不曾体验过的滋味,她那夫君,当真是人间极品,有那么几回,倒真叫玉珠体会到了如坠云端的极乐……
然而体验过仙境的极乐之后,她终究还是得回到人间,面对现实的无奈。
吃过早膳填饱肚子之后,玉珠便去了自己的书房,她在吃饭的时候就听说木先生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棉花已然被毁,朝廷定的最后工期她也必定是赶不及了,但若真被问罪,事关整个金家,不到最后一刻玉珠不想就此轻言认输。
房里吃早膳的时候就已经听昨日比她稍晚回金宅的云彩告诉了玉珠昨晚她被抱回去之后,水下凿船的那些水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游着逃走,昏死过去之后一个个都浮出了水面、被捞个正着,现在还木先生手里尚未移交给官府。
所以玉珠想,就算是最后死她也得拉着害她的人一起下地狱才行!
玉珠走进书房的时候,木彦行早已等候在那里。
木彦行暗暗看着容色娇艳、越发绝色动人的玉珠,确定在她面色上没有发现一丝的憔悴病色后这才稍稍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玉珠叫人给木彦行看茶,而后问道:“怎么样木先生,那些人招了些什么没有?”
木彦行皱着眉摇摇头,“这些人都是明县乡下打鱼囚水的渔民,水性极佳,大约五日前,有人找上了他们,先是预付了他们没人五十两银子,要他们等着消息,届时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潜水凿船,这些人原也有些害怕,但对方承诺事成之后再给每人二百两纹银,巨额钱财动人心,这些人便答应了。”
玉珠面色沉凝,“那联系他们的人可能找出些眉目?”
木彦行还是摇头,“幕后之人十分狡猾,据这些渔民交代,联系他们的中间人是乞丐,两回联系他们都不是同一人。”
玉珠揉揉自己的鼻梁,默了许久之后才道:“那些人也问不出什么了,报官交给府衙去吧。”
将这些凿船的人交给官府,至少还能得个辩解的机会,他们是因为有人暗害才不得已逾期误工的,说不定届时还能从轻发落。
她闭眼沉思了许久后再次睁开眼,眸中泛着幽光,看着木彦行说道:“木先生,你找几个会拳脚功夫、头脑灵活的人,这几日给我把葛家、吴家都盯紧了,看他们有和异样的动作,若是……若是金家真的因此被问罪,就把葛天启、吴世宗,还有之前来家里闹事闹得最凶的那几个金氏族老,给我偷偷捆起来!”
木彦行错愕,“姑娘这是?”
玉珠冷笑,“我只是暂时寻不到有力证据,但能用这种歹毒肮脏手段来对付我的,无非也就这几个,这件事他们脱不了干系,若我家最后真的不得了好,我也绝不让会让这些小人逍遥快活,死也得拉个垫背,顺着查查不到,那咱们就倒着查,左不过就这几个人,若我真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把这些人捆起来打个半身不遂,既能消恨,也说不定他们就招了。”
生意场上有敌有友,但真正能和金家结成深仇大恨的死敌,就那几个,葛家,吴家,还有那几个如今恨她入骨的族人,会想凿船毁棉这种深仇大恨的阴损招数,也逃不过他们几个,就如同之前布行失火和米仓鼠灾一样。
说到底之前还是她心慈手软了,玉珠想起之前她相公恐吓丁流子夫妇要套麻袋打人的情景,她忽然觉得,有时候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回叙要比她殚精竭虑的谋算要更加有效。
木彦行点头应是,玉珠说的话他少有反驳。
玉珠说完这些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些悲凉,“木先生,这些年来您辛苦了,玉珠不想连累了你,这一关金家若真撑不过去,我便遣散了家里的下人,您也提前替自己打算好一些后路吧,金家对不住您……”
木彦行瞳孔一缩,忽然显得有些激动,他从座椅上站起身,走到玉珠跟前,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姑娘!金家待木某恩重如山,我怎可在这危急关头弃你们而去!姑娘,一定还有法子的……对了!我这便再去寻那些相熟的商行,他们总是有些存货的,哪怕是再高一倍两倍甚至三倍的价格,总是能收一些的,只要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后事总是有办法的……”
玉珠深深叹息一声,“我稍后罗列一下,与金家交好的,阿爹的那些老友……诸如此类,看看还有哪些人手中有卖我们棉花的可能性,只能这般先试着,能凑多少是多少,哪怕掏空整个家底也先把这窟窿给填上,只能先这般罢……”
玉珠抬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心中轻轻地默念着——
她活这短短二十个年头,从未做过任何亏欠自己良心的事,她与人为善,做她力所能及的善事,若是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便帮帮她罢!只此一次,她不贪心,只帮这一次便可……
木彦行看着面色惶惶不知措的玉珠,眼中那炽烈的情绪翻滚得厉害,眼看就要再难压抑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呼小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