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赶回城时城门必定已经下钥了,而米仓不远就有一个金家别庄,于是金玉珠便决定带着人今晚就宿在这个别庄。
西郊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大小村落,田地阡陌纵横,从米仓到别庄要穿过一条田间小路,此时天色基本已经完全沉下,四下早没了其他人的人影,一片寂静。
此次来西郊玉珠算带足了人手,倒也不怕,只田间地头的小路不大好走,一行人打着灯笼围着她所乘的马车,也不敢太急,小心翼翼地一路前进。
玉珠坐在略显颠簸的车厢里,闭目养神,今日她盘查了一天的账本,临到晚膳的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出,到现下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着实有些疲惫。
马车不紧不慢的颠着,辚辚前行,走着走着,忽然之间便停了下来,然后便停着不动了。
玉珠睁开眼睛,这时外头传来金家护院头领罗耿生的声音,“姑娘,前头泥路边好似躺了个人,不知是死是活,安全起见,姑娘先在此等上片刻,待我去探一探。”
听说又可能是碰上了死人,玉珠并未惊慌,很冷静地等待罗护院来回话,倒是云彩止不住好奇,颤巍巍地支起车窗,开了个口子努力朝外瞄,而后不远处护院们的谈话便传进了车厢——
“没死,只昏死过去了,还有口气儿。”
“哎?怎么是这倒霉催的小子?!”
“怎的,强子你认识这人?”
“瞧着像我们村子里的人,罗哥你把灯笼再拿近些……呦!还真是……这是我们丁家村丁流子家的一亲戚,姓宋,还是个秀才咧,他和他娘几年前逃难投奔亲戚来的,去年他娘也死了……啧,这家子人在我们村可是顶有名的。”
“罗哥,那接下来咋办,带不带这人?这幅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
几人又商量嘀咕了几句,而后罗护院便折回到了金玉珠的车边。
“姑娘您看……”
罗耿生言简意赅,将方才玉珠听了个大概的两句话又讲了一遍,最后恭敬询问她的意思。
玉珠通过窗隙望了一眼外头漆黑一片的环境,这里一大片农田,眼下一月的天依旧冷冽动人,夜深人静,人迹罕至……
她沉吟后道:“既碰上了总不好见死不救,一道带回别庄罢,看着能不能就近请个大夫来瞧瞧,至于有事没事,就看他自己造化。”
“姑娘良善。”
于是两个护院将倒在泥地里的人抬上了马车,放在车夫边上,马儿哒哒继续向着前方的夜色行去。
……
大家抵达金家西郊别庄之时已经过了戌时一刻了,许久不来的东家大晚上忽然过来,别庄管事从被窝里爬起来,着实手忙脚乱了一番后才算将金玉珠一行人安顿好,然后任劳任怨地按吩咐出门去寻大夫。
草草地用了些饭食,洗漱过后,夜已经深了,玉珠却还不能入睡,她得继续想法子解决米仓的那个大麻烦,越快解决越好,不能给幕后黑手留下机会和把柄。
点着灯火,金玉珠皱着眉埋头在纸上写了很久,写完之后,叫云彩喊来了罗护院,将信纸折叠好交给他,“明日待城门一开,罗护院便将快马回城将信交给木先生,叫他按我信上说的即刻行事,越快越好,明早还劳烦护院赶个早。”
“是。姑娘客气,这是小的分内的。”
罗耿生不大懂生意上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自己姑娘和木先生足智多谋,他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做好了,定能解决这件糟心事的。
罗护院拿着信纸出去后别庄管事就进来了,他是来回话的,“少东家,按您的吩咐大夫已经来瞧过了,那人并无大碍,只是饥饿过度及疲劳引发了晕厥之症,按医嘱给他灌了碗甜汤粥,现下已经转醒,他听说是您救了他,非要过来叩谢救命之恩,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