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平帝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神情也不在掩盖,眉宇间透着纠结。>r>
他也看出来了,什么侵占民田,放印子钱,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许贞说是熙平帝伴读,实际上与老师无异,手把手的教授熙平帝读书学典,已有数年之久,君臣之间,还多了一份师生的情谊。
而且这些年来,熙平帝对于许贞的荣宠就没断过,若不是许贞年岁不够,既无深厚背景,又没有立下徐章那般挽天将倾的不世之功,现如今又何止是翰林院这等说着清贵,却并无实权的衙门里头的一个小小侍读学士。
熙平帝脸色难看,不仅仅是因为许贞被弹劾,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原因,那个弹劾许贞的御史的身份和立场。
曹家!
“韩大相公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这几年来,随着年岁渐长,熙平帝在朝中发声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虽说摄政的仍是曹太后,可却无一人敢轻视熙平帝的话。
“陛下!”韩章躬身出列:“此事臣也略有耳闻,那个放印子钱的管事,虽是许学士的家仆,却是个在外头负责采买的管事。
恶奴欺主,私放印钱,谋取暴利,欺压良民,许学士确实有过,但依臣所言,最多也就是失察!”
“此言大谬!圣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修身齐家治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试问一个连自家仆役管事都管不好的人,陛下和大娘娘又如何放心将国家大事交到其手中!”
······
寥寥数语,双方便再度争执起来。
而身为当事人的许贞,却只能无力的矗立在角落之中,俯身低首,脸上带着几分自嘲。
徐章接明兰离京之前还特意来找了他一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谨慎,切莫中了旁人的算计。
可徐章这才离开几个月,就一语成谶。
数日后,许贞上表自请离京。
熙平帝金口玉言,将许贞贬去沧州,权知沧州之事,只是许贞身上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头衔,却是没了。
不过其吏部员外郎的头衔却并没有丢,以京官知某府、州、县之事,在大宋本就是惯例。
而后党和清流的矛盾也因为许贞被贬一事彻底激化。
双方相互弹劾的折子跟雪花似的递了上去,都快堆成小山了,基本上每天都有官员被贬出东京,吏部的官员们一个个忙得头角倒悬,就差把被褥床铺就家里搬到衙门里头,住进去了。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双方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耗。
七月十五,中元节。
大朝会上,双方彻底撕破脸皮,战火直接烧到了两边的领头人身上,连大相公韩章都受了弹劾。
先前关于曹国信的弹劾也被再度提起,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斗的不可开交。
曹国信在大殿之上,当着曹太后和熙平帝还有文武百官的面,指着韩章的鼻子骂他国贼,这一下直接捅了马蜂窝,那些个清流言官们哪里能忍,当即就把炮火都集中到了曹国信的身上,一番狂轰滥炸,重重证据被抬了出来。
最后还是曹太后出面制止,先免了曹国信的职,将其禁足在家中,让大理寺,刑部,还有御史台三司会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