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不错。他救过你两次。也踏实,对人也不错……”
“我也觉得他不错,而且对我也好。”
“嗯。”
“那你……是不是不想再结婚?”
“也没有。”
“那他……哪儿不行?”
丁改兰很久很久没说话,直到茹争流以为她今晚不会开口了,就听见她说:“流儿,你觉得他那个儿子怎么样?”
茹争流:?
“谁?我师兄?申东方?”
“嗯。”
“……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没心没肺。”
丁改兰又闷了会儿,到底性子直没兜住,索性一股脑儿都说了:“他一个混混儿,好像还是个大混混儿。上回我亲眼看见他领着好几百人跟人打群架。吓死人了,那么老长的刀,那大铲子……这种人,迟早……”
丁改兰及时收住了嘴,生怕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茹争流愣住,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申东方这种人算是历史特产,在这个时代很多,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回归平凡生活,该干嘛干嘛去。但是身在时代中的丁改兰,并不会这样想。设身处地想一下,申东方就是个不稳定因素,长此以往,少个胳膊断个腿都很正常,倘若遇到仇家寻仇,屠了满门的也不是没有。
这样一想,申大中立刻不香了。
只听丁改兰带着埋怨说:“你才十来岁,虽然聪明,见识有限。看他穿得好看,人又得意,脑子一糊涂,就和他玩到一块儿去。要我说,小谷子比他靠谱得多,你心里得有点儿数。”
茹争流一听,怎么埋怨到自己身上来了:“我也没干什么啊?”
“你还说呢,年前他是不是偷偷接你出去玩儿,还不敢让我知道,在街口等。杨大婶儿都告诉我了,锰钢车,是不是?你年纪小……”
茹争流心里起急,想要分辩,无从说起,想来想去,不如服个软,把声儿放软了说:“妈,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注意些。”
丁改兰这才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丁改兰转过来,把着茹争流肩膀,小声说:“我听说你爸那个女儿,就陷害你那个,就不学好,跟着个混混儿,你可千万别……”
茹争流又气又好笑:“她不用学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放心,我聪明着呢。快睡,别瞎琢磨!”
茹争流想了很长时间,怎么才能委婉地、不伤人地、又准确地,把丁改兰的意思传达到那边去。
她以为既然丁改兰和申大中两人都觉得对方挺不错,犯不着因为这种事耽误了。申东方这种情况,最多也持续不了几年,社会马上就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感情这种事,变数太大,不要说几年,可能一会儿就不一样了。当然她也明白,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并不能因为自己妈嫌弃,就非得让申东方作出改变,人也不欠自己家的。
左思右想,怎么都不可能皆大欢喜。丁改兰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搞不好哪天和邻居说漏了嘴,一来二去再传到申东方耳朵里,那可就不一样了,还不如直接说清楚。
她试探着和丁改兰商量:“妈,今天练功,我听说有人给我师父介绍对象。”
丁改兰正拿草珠串门帘子,听了她这话,头都不抬,继续串。
好半晌,才说:“他也那么大岁数,有合适的找一个也挺好。”
这意思很明确了,茹争流愣了会儿,只说:“我找文汇她们玩儿。”就跑了出去。
茹争流出门后,丁改兰手里不停,拿大针一颗一颗串草珠,串得飞快,一个不小心,针扎在指头上,血珠冒出来,不一会儿就往下滴。
她把指头含进嘴里,含着含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