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放在茶几上的手猛地用力握拳,他已经习惯了压抑情绪,几个呼吸间就完全平静了。
乌宁低着头,低眉顺目地说道:“督主,太医刚刚已经到了,太夫人的手伤在表面,太医把一些小的花瓶碎屑从她伤口里挑了出来,又上了药,过几天等伤口愈和就好了。”
萧朔微微颌首:“你让人去镇北王府传句话,让镇北王明日就来接太夫人。”
乌宁连忙应是,又道:“督主,您可要见见薛北?”
萧朔思忖片刻,说道:“让人审。”
他说着起身,乌宁连忙紧跟着,伺候他穿上斗篷。
萧朔直接去了荣福堂,这会儿,荣福堂的灯还没有熄。
萧朔站在堂屋前,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夜更深了,清冷惨白的月光遍洒大地,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萧朔的斗篷猎猎作响。
东厂大半夜去敲了镇北王府的门,于是,楚元辰一早就接上了盛兮颜,直奔安平侯府。
守在门口的东厂番子一见盛兮颜来了,问都不问,连忙开门让马车进去。
乌宁正候在门房,见到他们就道:“王爷,盛大姑娘,督主在等你们。”
楚元辰跳下马车,颌首道:“走吧。”
萧朔还在正堂,他几乎一夜未眠,只是脸上未见疲惫,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宿日宿夜的不眠不休。
楚元辰和他相交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情不佳,料想是为了太夫人的事。
他故作不知,笑着说道:“大哥,我来接太夫人了。出门前,我娘还揍了我一顿,她出手狠着呢,我差点被打得出不来。”
安平侯府刚到京时,静乐就打算来探望太夫人,被楚元辰以他们刚到,还没安顿好,自己和盛兮颜代她去为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拦住了。
静乐心疾没好全,最忌的就是大喜大悲。
所以,楚元辰宁愿等一切都结束了,才告诉她。
结果就是等到安平侯府被抄,楚元辰才和盘托出,直接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大哥。”楚元辰大大咧咧地往他下首一坐,说道,“可是你说的让我暂时别说的啊,下回我娘再揍我,我就把你给供出来了。”
萧朔轻轻一笑,脸上的线条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
一旁的乌宁松了一口气:督主一晚上心情都不好,幸好这镇北王还有那么一点用。
乌宁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地问道:“督主,您可要用早膳?”
不等萧朔开口,楚元辰就先一步道:“愣着干什么,快上啊。大哥,我跟你说,我被我娘打了一顿后,直接就被赶出门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萧朔失笑,向乌宁点了下头,乌宁赶忙吩咐传膳。
清粥小菜和各种点心尽有进有,萧朔用得不多,吃了一碗粥后就放下了筷子,待到膳后,他就把昨晚上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楚元辰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眸中锋芒毕露。
萧朔说道:“卯时未到,薛北就熬不住刑全招了,他怀疑我是薛曜。”
提起这个名字,萧朔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说的只是别人。
楚元辰心念一动:“难道……”他本想问薛北是不是曾经见到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太可能。
这都二十几年了。
二十年的光阴足以让一个孩童长成为青年,容貌随着岁月发生改变太正常不过。
就算薛北真的曾经见过“薛曜”,也不可能认定是他。
这世上,人有相似的太多了。
楚元辰微微垂眸,就听萧朔简单地说道:“薛北在一张绢纸上写了太夫人的指认书,指认在我就是薛曜,绢纸让太夫人吞了。”
萧朔轻笑一声,仿佛在说一件极其荒谬的事。
盛兮颜:“……”
真是卑鄙。
薛北的阴险用心简直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