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想得周到。”盛兴安点点头。
“女儿就先告退了。”盛兮颜福了福身,盛琰赶紧跟了一句,“儿子也告退了。”也不等盛兴安开口,就牵着他的马儿,一溜烟跑了,迫不及待要去刷马呢。
盛兮颜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的背影,含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采岺院。
等到了晚间,盛兮颜又去正院探望了,礼数周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刘氏已经醒了,就是整个人怏怏的没有精神,未施脂粉的脸上更显苍白,盛兮颜没有诊脉,也不知道她到底病得如何,但从气色上来看,明显萎靡了许多,才不过一天的工夫,脸颊也有些凹进去,眼睛底下一片青影。
见到盛兮颜来,刘氏无精打采的说了两句,忙不迭就想打发她走。
刘氏现在看到她就想起那阵雷,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滚滚雷声,忍不住有些心慌,好像又会被雷劈。
盛兮颜也乐得不用多待。
她一如既往地看过几页医书才歇下,养足精神就去赴永安长公主的簪花宴了。
盛兮颜带着帖子,如约到了永安长公主府,在仪门下了马车后,有一个嬷嬷引领着她去给长公主请安。
公主府占地阔敞,布局奢靡而华贵,处处是景,步步如画。
盛兮颜对这位长公主并没有什么记忆,只知道她是当今皇帝的胞姐,前后有过三任驸马,独女还被皇帝破格封为了清平郡主。
永安长公主喜热闹,公主府笙箫不断,夜夜长明。
嬷嬷领着盛兮颜走了约一柱香的工夫,才到了一处花榭,远远地看到有几位雍容华贵的美妇正在花榭中赏茶饮茶,静乐郡主也在。
静乐郡主就坐在美人靠上,正有一个丫鬟模样的提着一篮子花站在她面前,笑脸盈盈,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静乐郡主却是板着脸,好似很不高兴的样子。
盛兮颜的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一些。
等走近后,就能隐约能听到一些花榭的动静了,一个娇魅的声音正说着:“……静乐,这是本宫亲自为你择的杏花。”
永安长公主倚靠在太师椅上,她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广袖织金锦袍,梳着妩媚的堕马髻,额间点着一朵花钿,肌肤欺霜赛雪,慵懒中又有风情万种。
静乐语气冷然:“多谢长公主的好意,我不喜杏花。”
永安红唇一弯,妩媚地说道:“若本宫非要为你簪花呢?”
静乐冷下脸来。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那篮子杏花,与楚元辰极其相似的桃花眼中,不见往日的潋滟,取而代之是锋芒锐利。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自然而然地释放着凌厉的气势,不怒而威。
永安的身体微微前倾,含笑道:“本宫府里的这棵杏树,是让人专程从北疆带来的,费了本宫好大的心力,才保得这杏树枝叶繁茂,它刚一开花,本宫就想到静乐你了。”
静乐放在膝上右手握拢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死死地陷进了掌心中。
其他的几个贵妇人默默低头饮茶,不敢插话。
她们都听说过,当年老镇北王战死北疆的时候,那些北燕人砍下了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上,又把他的尸身当作花肥埋在杏树底下……
“公主。盛大姑娘来了。”
嬷嬷的声音打断了花谢里头的剑拔弩张的,盛兮颜款款走了进来,莲步轻移,露出了绣鞋上的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给永安长公主请过安后,她又向着静乐郡主福礼道:“郡主。”
永安长公主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盛兮颜,锐利的目光一眯,红唇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道:“盛大姑娘,你来得正好,本宫让人挑了几朵开得正盛开的杏花,你去为本宫给郡主簪上吧。”
花榭里,四下一片静。
花榭的这些贵妇人都知道太后给镇北王世子赐了婚,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兮颜,不禁多投注了几分目光。
第一眼是美,不似那种张扬的娇艳,但是五官精致无暇,有如牡丹初放般明丽动人。
第二眼是贵,不是那种富贵雍容,但顾盼间却有一种矜贵的气度。
丫鬟把花篮捧到了盛兮颜跟前,恭敬地说道:“盛大姑娘,请为郡主簪花。”
众人皆是沉默不言。
老镇北王虽说已经过世四年了,但是静乐身为人子,怎么可能由得永安给自己簪上这杏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