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欲哭无泪,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永宁侯夫人发了什么疯,非盯上这玉佩,把自己给害惨了。
盛兮颜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而是含笑道:“父亲应该快回来了。母亲不如与我一起等等吧,父亲若是看到家祠被雷劈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哎,我有点怕。”
刘氏又哆嗦了一下,瞧盛兮颜这笑眯眯的样子,怕得哪里是她,是自己啊!
家祠被雷劈了。
等到盛兴安回来一问,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刘氏的心似是掉成了万丈深渊,如这雨水般,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
刘氏真得后悔了,她不该为了这区区的银子,去答应永宁侯夫人做什么交易。她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雨渐渐停了,天空渐明,这就是一场雷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刘氏的惶惶不安中,盛兴安很快就赶了回来。
现在还没到下衙的时辰,但是家祠走水可不是什么小事,一听到府中管事的回禀,他什么也顾不上,放下手上的差事,急匆匆就请了假。
这一回来,他就看到刘氏浑身湿透地跪在家祠前。
盛家宗祠在老家,如今这家祠里只供奉了他们这一支的牌位。
白墙红瓦的家祠塌了半边屋顶,祠堂里头乱糟糟的,断开的木头瓦片散乱在地上,门前的一棵苍松也拦腰而断,树干上都是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家祠的白墙上一片灰一片黑,还留有明显烧焦的痕迹,一看就是着过火,只是所幸雨水大,火被灭了,不然若是家祠被烧了,祖宗牌位都保不住,自己就真要成了不孝子孙了。
想到这里,盛兴安就有些后怕。
见盛兴安脸色阴沉,刘氏的心就发颤,她本能的就想装弱,装晕倒。
结果,还没等她晕,就瞥到盛兮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刘氏的心头一阵乱跳,都快得心悸了,她告诉自己:不能晕,要是晕了的话,指不定盛兮颜会逮着自己不能辩解,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呢!
盛兴安沉着脸,质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刘氏的声音一波三折,像唱戏一样带着腔调。就是这腔调做得太足,“爷”字还没念完,盛兮颜就已经慢条斯理地替她说了,“父亲,母亲偷偷把我娘亲嫁妆给卖了,结果被雷劈了。”
盛兴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实在听不懂。
刘氏咬了咬牙,这次没敢拿腔作调,抢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不知道是不是怕再被雷劈,半点都没敢隐瞒。
她越说,头就低得越低。
最后,又说了一句:“老爷,妾身知道错了……”眼泪也跟着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哭得楚楚可怜,白玉般的纤纤手指捏着帕子拭过眼角,就如那风中弱柳。
但她现在鬓发凌乱,衣裳不整,脸上的妆容也被雨水冲刷的全都花了,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带不起盛兴安的半点怜意。
盛兴安几乎惊住了。
他的妻子不但私吞了原配的嫁妆,甚至还跟永宁侯夫人勾结,私自变卖原配嫁妆,还被盛兮颜给逮了个正着,他的脸火辣辣地烫!
还有家祠,家祠竟然是被雷给劈成这样的!
盛兴安自觉不是那等乡野村妇,听风就是雨,但是,这事也实在太巧了,巧得连他心里都不由犯嘀咕。
他们盛家原本只是普通的读书人家,也就是自打父亲入了仕途后,门第才渐渐水涨船高,盛兴安心怀雄心壮志,要让盛家在他手上崛起,到了他儿子、孙子那一辈,也能成为大荣朝的簪缨世家,门名望族。
但是现在,雷居然把家祠给劈了!
虽说这是刘氏贪婪之过,但是旁人不会这样想啊,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人人都要议论,是不是他为官不正,为子不孝,才惹来惊雷示警?!
礼部尚书明年就要致仕了,他对这个位置本来也是有争一争的希望的,但是现在,这件事一出,难免不会有人拿捏着来攻讧他,说他品行不端。
一想到自己的前程会被影响,盛兴安的心痛如刀绞,他看向刘氏的眼神越发憎恶,恨不得生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