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槭流:“……”好吧,卡特的确在他无暇他顾的时候帮他善后了。
“好吧,谢谢。”他加重了音节,“但这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坐在那里——索尔·马德兰差点就看见你了。”
“可能是因为你担心的画面其实不会出现。”卡特不紧不慢地说,“他们不会看到我,他们可能会看到任何他们觉得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又或者一只猫,一只鸟,任何东西。比如我的那位酒保朋友,他看到的也许是一位带着故事来罗马的女士,很高兴我又了解到了最近意大利人的赞美可以有多少种可能性。”
……虽然我很想说些什么,但这家伙本身也不在意这种事……叶槭流眼皮微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可以想象,如果某个人不认识卡特,那么很可能无数次和他擦肩而过,每次看到的却都是不一样的面孔,无论多少次,都没办法意识到他的周围有卡特。
卡特用关切的口吻说:
“至于你,可能是因为你觉得会在这里看到我。不得不说,我的朋友,我真的建议你好好休息一晚,毕竟你的焦虑已经深到让你能够看见不应该出现的人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欠揍……要不是我打不过他……叶槭流面无表情,告诉自己不能让情绪被这个骗子带跑。
卡特却忽然露出歉意的神情,语气真挚地说起了人话:
“不过我的确应该为我昨晚的行为向你道歉,毕竟你事先并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只是出于合理的考虑做出了怀疑,而我无疑为你带来了额外的焦虑……再给我一个机会怎么样?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面对那双漾开笑意的绿眼睛,叶槭流内心毫无波动,很怀疑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他换了个话题:
“那么下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这个剧情会在昨晚?我以为起码应该是几天后——”
叶槭流突然停下来,再次骂了一句:
“……fuckyou
“这只是个开始,对吧?还没有到那段他们相遇的剧情,这是剧本里那场没能真正发生的见面,你写这段只是为了制造紧张感,之后还会这样再来一次……见鬼。那段剧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他越说语气越激烈,因为卡特已经低下头开始笑了。
他右手遮挡住脸,笑得肩膀都在颤抖,最后在叶槭流不善的眼神里停下笑,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真诚地说:
“我不知道。”
叶槭流:“……”
“当然,我自认为是个绝佳的演员,但我想我离绝佳的创作者还有一段距离,这也意味着,很多东西是我没办法控制的。它们应该会发生,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卡特说,“在那之前,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享受等待的过程’。耐心是一种美德,我的朋友。”
停了一下,他风度翩翩地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笑着问:
“为什么不现在去看看呢?既然演员们都已经做好了登台的准备——”
……
从坐落在险峻山岭中的圣所中回到现世,托里亚压低帽檐,在推门的铃响声中,走出了古董店。
门外已经天黑了,店主在他身后关上门,把挂在门里的营业状态木牌翻过来,关掉了店里的灯。
他站在街道上,昏黄如海的灯光淹没了他,说笑的父母和孩子,年轻的情侣和年老的夫妻,结伴而行的好友,人们一个个走进灯光里,没有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托里亚注视着眼前朦胧的灯光,过了许久,终于转过身,走向黑暗的小巷。
他暂时落脚的住处里,应该还有点没吃完的意大利面,只是火腿片和奶酪似乎没有了,看起来今晚的晚饭就是水煮意大利面。不过他或许不会在那里停留太久,所以没有必要再去补充。
天空中零星下起了雨,灯光从身边掠过,晃动的光影中,托里亚的步伐渐渐变快。
其实现在他没有什么立刻去做的事,只是他想要去做些什么,无论是什么事,只要能占满他的全部思维,不留一点喘气的空隙。
他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点火星。
一缕白烟袅袅而上,烟草的气味潮湿而熟悉,烟头发出燃烧的微弱红光,一闪一灭,照亮了半张熟悉的硬朗面孔。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倚在墙上抽烟,似乎已经等了很久,铁灰色的眼眸映着火星,让人联想到洞窟深处的龙。
冰冷的雨水气息在他们脚下弥漫,水面反射出不远处的霓虹灯光,一亮一亮。
索尔·马德兰淡淡地说:
“你来了。”
金红色的火焰映在托里亚的眼眸里,热浪扑面,他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