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之间离得太近,其他人又离得太远,这里不是裁决局附近,周围除了麻木的穷人,就只有藏身其中的邪丨教徒,没有人能够改变这样的局面。
坎贝尔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逃走,感情让他想要攻击,可赫尔塔的女儿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头发,那么慢条斯理,就像她一点点撕碎她的母亲时一样——
她的头发下是不是露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是变异还是邪恶?坎贝尔的视线忽然模糊了,血红迅速漫过了眼球,他伸手摸眼睛,摸到了一手血,接着那两颗眼球突然爆炸了,他发出了惨叫声,倒在地上抽搐,咖啡豆从他的口袋里摔出来,混在不断蔓延的血里,他的鼻孔里流出了乳白色的脑浆。
最后一刻,他听到了模糊的笑声:
“我不会杀死你,这样反而会更有趣……
“被疯狂吞噬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吗?”
地上的躯体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它像是奶酪一样开始融化,又像是煮沸的果酱一样沸腾,它摇晃着直立起来,新的骨骼支撑起了融化的皮肤,血肉歪歪扭扭地覆盖在上面,像是某种血肉为材料的艺术品。
而它居然还能活动,它迟钝地抬起头,透过断墙的裂缝,向着废墟外看去,仿佛被那一个个被动静引来的生命所吸引。
赫尔塔的女儿不知何时离开了。只剩下它,向着渐渐靠近的、畏缩但又渴望捡到些什么东西的穷人,举起了它的手——
“砰!”
子弹击穿了它的手,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迟钝地看着摔落的手,然后又转头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
少女握着枪的手在发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枪柄,她含着泪的绿眼睛只看了它一眼,只有一眼,接着她用力眨掉泪水,对着它又开了一枪,一边对不明事态的围观群众们大喊:
“快跑!离开这里!很危险!”
枪声为她的话做了证明,海瑟并没有将精力全部放在它身上,除了吸引对方注意以外,她最先做的是驱散周围的平民,让他们迅速远离这片废墟。
短短片刻后,废墟周围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变得空旷而死寂。
直到这时,海瑟才僵硬地转过头,终于能将全部精神放在眼前。
她已经按照队长教过她的话做到了最好,接下来,她要去救她的爱人了。
少女握着枪,一步步,没有偏移地,走向那具被疯狂吞噬的形体。
枪声断断续续响了几下,然后便只剩下全然的寂静。
不久之后,裁决局的警探们匆匆赶到,封锁了废墟以及附近地区,禁止任何平民靠近。
索尔站在半堵断墙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坍塌的小巷深处的景象。
他手上的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
一座失去生命的血肉雕像伫立在废墟里,遍布血肉的火焰焦痕,说明了是什么样的力量杀死了它。
在它胸口的位置,隐约能够辨认出两张模糊的脸,他们的四肢还保留了一些特征,让人能看出来他们在紧紧相拥。
一朵纯白的鸢尾花在某个时候掉了下来,坠入地上渐渐漫开的血泊。
不知道多久,托里亚闭上了眼睛,感觉他的眼眶干涩发痛,也许是被火焰燎烧到了。
他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忘记了。
决不能再犯错,决不能再放松——
决不能放纵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