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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凶手的过程并不顺利。
在离开赫尔塔的家后,凶手很快消失在了巴黎的狭窄的小巷里,警方既没有找到血迹或是足迹,也没有找到换下的血衣,一切痕迹都断得干净利落,像是被一刀切断。裁决局根据周围环境进行推测,圈出了一片凶手可能藏身的区域,然而他们搜遍了整片地区,也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
一切调查结果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凶手早有准备。”埃里希疲惫地说,“这不是一次激情杀人,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海瑟的眼睛依旧是红的,短短几天,她就明显地消瘦了。索尔给她放了假,但当她听说裁决局开始追捕凶手,当天她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听到埃里希的话,她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
“那个混蛋别想逃出巴黎!我要悬赏!我要拿出我的所有钱悬赏!有的是邪丨教徒愿意拿钱杀人,我要他们把尸体带给我……”
“海瑟。”坎贝尔轻轻喊了一声。
海瑟扭头瞪了他一眼,泪水在她的绿眼睛里滚动,眼神却毫不掩饰对凶手的憎恶。
坎贝尔看起来没有前几天那么恍惚,只是眼底的青黑更深了,不知道失眠了多久。
他用低沉而阴郁的语气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承受着相同的伤痛……如果你难过的话,握住我的手吧。”
他们的手安静地握在一起,过了会,海瑟把自己摔回座椅里,抬起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低头继续看资料。
他们的队长坐在桌前,阅读一份份资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办公室里只能听到他纸张翻动的“哗哗”声音。
他看起来太过冷静了,冷静得像是所有情绪都被怒火融化,锤炼成了钢铁的一部分,只余下令人心底发寒的冷峻。
可这种冷峻并不显得平静,反而令人惴惴不安又隐隐恐惧。似乎每分每秒,那层钢壳都在不断融化又不断重铸,以其恐怖的沉重和冰冷,抑制着内里某些更可怕的东西,不让那个怪物彻底爆发。
在这起案子上,他们有权调阅的档案并不太多,海瑟会生出买凶丨杀人的想法,最主要是因为,他们直接被排除在了追捕之外。
裁决局其实并不太希望他们再插手对凶手的追捕,他们更倾向于将这起案子交给其他小队,毕竟有经验的警探都清楚,以仇恨为燃料,只会将一个人烧成空壳,无论是失控还是失去理智,都有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
警司特意把索尔带到办公室,和他讲了局里做出这一决定背后的考虑,希望他不要冲动行事,并且约束住手下的警员,裁决局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他们会给索尔小队一个结果的。
面对警司隐含祈求的眼神,索尔回答得很简略:
“好。”
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能调阅一些外省警察局的卷宗。”
巴黎裁决局和法国警察并不属于同一系统,因此调阅卷宗花了较长的时间,在等待的这些天里,索尔他们查完了赫尔塔最近几个月的行踪。
新年之后的那个周末,她给家乡寄了信,又过了一周,她收到了回信,并且又寄了一封信,那之后,她开始在巴黎大大小小的黑市流连,接下来的每周,她都会向局里申请顶额的镇定剂,加起来的量几乎够她拿来泡澡。
“为什么赫尔塔会需要那么多镇定剂……?”海瑟手指搭在纸张上,困惑不解地问。
“她要用镇定剂来抑制自己的食欲。”索尔说,“她是天命之人,如果不这样做,她会忍不住饥饿……”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但海瑟的脸瞬间白了,下一秒,她猛地别过脸,捂着嘴,弓起了身体。
除了索尔,所有人脸色都一阵变化,有了反胃的冲动。
过了会,海瑟总算缓过来,苍白着一张脸,盯着队长的眼睛,强撑着追问:
“但只有天命之人会对血亲有食欲,对不对?”
索尔低下头,他的手指压在那张申请报告上,熟悉的笔迹倒映在他的眼眸里,细细的笔划像是注射器的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