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发现她的孩子在“秘密帝国”长大,并且成为了一名兰德维蒂的信徒后,她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赫尔塔吸了口烟,眼眸迷离中透着茫然:
“她真的愿意为了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孩子付出一切,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母性。”托里亚斟酌着回答。
他说着这样的字词,内心深处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回答。
他和索尔在出生时就失去了母亲,二十多岁时,他们又发现父亲早已经死在了一场意外的大火里,而就算他活着时,他们也没有从他身上体会过……任何接近于“爱”和“付出”的情感。
他只是期待这是答案,只是觉得世界是按照这样的秩序运转的,万事万物都早早由辉光做出了安排,有什么他不懂的东西支撑着所有事情在合理的范围内发生。
母亲总是爱着孩子的,她们总是愿意为了孩子付出一切,她们的举动值得同情也值得歌颂。
赫尔塔在烟雾后模糊地笑了笑。
“我想也是。”
她掐灭了烟,又恢复了一贯的洒脱,慵懒地冲着托里亚摆了摆手,转身从门口走了出去。
过了会,托里亚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转过头,向身后看去。
海瑟站在那里,绿眼睛里是迷路般的茫然。
“我……”她喃喃,“我听到你们的话了。她是因为她的孩子……”
托里亚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忽然感觉烟瘾席卷了他,他的手指动了动,心想他刚才或许应该接过赫尔塔的烟。
“是的。怎么了?”
海瑟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警察来了,他们带走了她,我想告诉您,我听到父亲和警察说,他要让她付出代价,她让他狠狠丢了面子……”她低声说,“他们会满足他的要求的,是吗?”
“这让你感觉很失望。”托里亚轻轻说。
“是的,但这不是全部。”海瑟沉默了一会,忽然双手捂住了脸,“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除了安娜和丽莎,其他女仆们总是住在楼下,安娜不会让她们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憎恨她吗?她是诱拐你姐姐的邪丨教徒的帮凶。”
海瑟放下手,露出了一张沮丧的脸,额头皱出了皱纹,看起来几乎有点丑。
她小声嘀咕:
“但我姐姐离开时也没想过她这么做会毁掉她妹妹的名声……不过我不在意这个,所以我不会特别讨厌她,也不会特别同情她,我们扯平了。我会希望我们能够找到她,因为她也是受害者,找回她是我作为裁决局一员应该做的。
“至于女仆,她是另外一回事,她的行为没有严重到应该被那样对待,法律……算了,至少我内心的正义是这么认为的。你以前也这么说过,指引我们前进的是我们心中的道德和正义。我们能做些什么吗,队长?比如把她带回裁决局?我们不会这样对待她的,不是吗?”
少女说着那些他们曾经相信的话,沮丧和难过已经像是灰尘一样被洗去,那双绿眼睛又一次像是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听海瑟说着这些话,目光落在空白里,随后渐渐飘远。
他们加入裁决局时才二十岁,第一眼看到的是裁决局的正当性和正义性。
他们的背后是白焰,一位神灵慷慨地眷顾于他们。索尔对于祂全无信任,那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想要找到另一条路。托里亚和他有着同样的迫切,只是他对于他想要的道路有着更多的期待,他希望那会是个建立在公义上的秩序体系,哪怕它不够完善,还存在着许许多多改进的余地,他也愿意用余生去维护他相信的规则和律法。
他们都曾经以为他们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索尔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他看向眼前的少女,年轻、明亮、充满希望,像是一朵纯白的鸢尾花。她是这么仰慕她的队长,把他说过的话当做自己的信念,认为自己将会在践行信念的道路上无畏地前进。
“是的,我们不会。”他几乎是温柔地说。
海瑟呼出一口气,安心地扬起笑容。
“那接下来我们该搜查秘密帝国的藏身地了!队长,这次我可以参加的吧?搜查时绝对会遇上很多锁上的门,你们会需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