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茅房出来的时候,恰好她面朝西,西边的太阳落山了,天边红艳艳的晚霞像燃烧起来的火。
不远处麦地里已经收割过了,麦子晒在场院里,暴晒过后的麦香带给人饱腹的满足感。
王彩云曾经以为吃饱了就是满足,但是现在她觉得,她怎么都无法满足,除非像冬麦那样拥有沈烈。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红裙子,如火如荼的红裙子,并不像冬麦的那样美,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比冬麦更好看吧。
她就这么,穿着和冬麦一样的裙子走入了西屋。
而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林荣棠家老宅的屋顶,林荣棠藏在枣树枝后,看着王彩云走入西屋,笑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听话的,会乖乖地穿着红裙子诱惑沈烈。
这就太好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也许沈烈并不会中计,并不会和王彩云有什么苟且,但是只要王彩云穿着裙子走进去,到时候孤男寡女的,就百口莫辩了。
他从屋顶上爬下来。
王秀菊:“咋样了,到底能成不?我现在就冲过去捉奸?”
林荣棠淡漠地看了他娘一眼:“就照我之前说的,多带几个人,大声嚷嚷,要把沈烈在西屋睡梳绒女工的事张扬的人尽皆知!”
王秀菊:“那肯定的,这下子,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呸,我看他怎么当模范先进,回头就让派出所抓他,耍流氓罪!”
沈烈想着陵城的厂房快盖好了,西屋的三台梳棉机最好是提前改造好,到时候运过去直接就开始输起来,原料方面倒是不担心,现在江春耕开辟的内蒙牧区的渠道收获很大,最近他那几个小兄弟陆续背回来不少羊毛,几个小兄弟挣钱了,他也攒下一些原料了。
他埋头修理梳绒机,根本没注意外面动静,其实平时他这个人挺机警的,但是他做事专注,又是自家的西屋里,谁想那么多。
他用螺丝刀拧下一个螺丝,想将梳棉机上的刺辊卸下来重新改造。
王彩云走进西屋,就看到了低头专注干活的沈烈。
大热天的,西屋里不太通风,闷得人难受,估计是太热了,沈烈没穿上衣,露出结实的后背来,后背晶亮的汗珠几乎在发光。
村里男人不讲究,光着膀子的不是没见过,但是王彩云很少见过一个男人的后背像沈烈这样看得人脸红心跳。
王彩云鬼使神差,就这么走过去,之后猛地抱住了沈烈,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沈烈的后背。
沈烈本来正在专心地研究刺辊上的针布,突然间被这么一搂,几乎是肌肉的下意识反应,他左手一把捏住对方手腕,右手一揪,便将对方右手肘夹在胳膊下,之后猛地一个转身,手部腰部一起发力,将对方往前摔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迅猛。
于是那边梳绒机屋里,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啊——”
这个声音一响起,大家乍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另外一台梳绒机出事了,赶紧跑过去,结果一看没事,大家懵了,之后才意识到是外面,于是都往外跑。
一出梳绒机屋,轰隆隆的声音淡了,大家才听出来,是在西屋。
大家忙跑过去,谁知道这个时候,敞开的大门处,却冲进来三个女人,手里都拿着棍子,其中王秀菊冲在最前头。
王秀菊口里大喊着:“捉奸哪,抓流氓啊,沈烈在梳绒机屋里睡梳绒女工啦,沈烈不知道搞了多少女人,大家快来看啊!”
她这么一嚷嚷,旁边两个也跟着嚷嚷:“沈烈乱搞女人耍流氓了!”
那两个女人是她从娘家弄来的,本家媳妇,得了她一点好处,她喊什么也就跟着喊什么,反正就是来冲人数的。
这几个女人叫唤起来,红雨和二妮气得够呛:“说啥呢,你们说啥呢!”
偏偏这个时候,已经有街道上说闲话乘凉晒太阳的被惊动了,大家都纳闷咋回事,这一会的功夫,院子里倒有七八个了。
毕竟王秀菊嗓门挺大的,大家想不听到都难。
王秀菊得意地道:“大家快进去看,沈烈在里头搞女人呢!”
大家面面相觑,真的假的,沈烈不是那种人吧?人家和冬麦关系多好,哪可能干这种事!
王秀菊兴奋得脸都是红的:“搞的就是王彩云,姘头!”
说着,她直接冲过去,一脚踢开了门:“快看!一男一女躲屋子里,这不是乱搞这是干啥——”
然而她还没说完这话,就见大家伙表情不对劲。
她扭头看向屋里,一看,惊呆了。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红裙子,露着白生生的大腿,但是肩膀上,胳膊肘那里,还有脸上,都是污黑的机油,机油混着地上的土,还有零散的毛絮,那简直是像是要上台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