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沈烈跑了两趟派出所,了解陆靖安的情况,其实指纹的结果出来后,又有公社的证人在,陆靖安已经很难辩解了,他确实接触过那封介绍信。
可孟家这里开始设法,陆靖安也咬死不承认,最后派出所了解了各方面情况,对陆靖安进行了拘留二十天的处罚,剥夺政治权利,并处罚金八十元。
本来这件事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而且还有孟家在那里想办法找门路,等沈烈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觉得已经很好了。
至少相关部门并没卖孟家什么面子,秉公执法了,也说明孟家也不过如此,他们想硬捞也捞不起来。
发生了这种事,陆靖安公社的铁饭碗自然没了,前途一下子成了泡影,又被拘留,这辈子算是完了。
至于孟家那里,这么一个被拘留处罚又被公社开除的女婿,他们愿意捡破烂拎起来,那就要,这是谁也挡不住的。
事情传出来,公社里知道这事的,都是感慨震惊,本来以为前途大好的青年,又上进又踏实又能干,眼看要成为孟家的乘龙快婿,谁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呢!
王书记的爱人陈亚更是连连摇头:“造孽啊,造孽啊,这可真是造孽啊!”
冬麦听这话,不着痕迹地道:“其实他都已经这样了,如果没领证,直接不认就是了,谁让他违法犯罪呢。”
陈亚默了一会,便不说话了,后来冬麦临走的时候,她才小声说:“这事说起来也是糟心,我不是和雪柔姥姥有来往吗,前几天我过去看她姥姥,这才知道,雪柔竟然不吃不喝,说如果让她离婚,她就不活了,还说那是别人陷害陆靖安,冤枉她,她是一定要嫁给陆靖安。”
冬麦纳闷:“她这是怎么了?被陆靖安灌了汤了?陆靖安那个人,我以前接触过,总归是感觉不太好,只是没什么证据,也不好嚼人家舌根子罢了。”
陈亚苦笑,之后别有意味地道:“女人家嘛,估计还是太较真了。”
陈亚的那句话,冬麦开始都没明白,后来猛然意识到了。
这意思是,虽然没领证,但孟雪柔已经把身子给了陆靖安,所以不舍得了,想要“从一而终”?
冬麦想明白这个后,其实觉得有些纳闷了,至于吗?
也许是她再嫁过一次的缘故,她觉得关键还是得看人,人品既然不好,那就干脆别要了,非因为之前已经有了那关系,就非要巴着这一个,这不是作践自己一辈子吗?
不过她当然也知道,人和人不同。
就像彭天铭说过的,谁没年轻过,反正年轻时候都会犯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路子想清楚,有时候就是凭直觉行事,随波逐流,未必就想清楚自己要什么。
只不过,人这一辈子,有人还有改错的机会,有人却没有。
沈烈和王二婶那里说好了,王二婶倒是很愿意,反正孙子大了,手脚麻利,闲着也是闲着,洗衣服做饭对她来说肯定不算事,干点这种活就能挣钱,谁不愿意啊?
王二婶殷勤得很,天天跑来给冬麦做饭,问候这个那个的,沈烈见了,这才放心,便和江春耕出门了。
这次出门,要干的事很多,打算再买几台梳棉机来改造,自己留一台,其余的卖给彭天铭那里,彭天铭想要。
还得去上海,和上海的几个国营纺织厂联络联络,争取一下销路,当然了,除了这个,还想在外面看看小货车。
小货车还是得买,买了后能节省不少功夫。
沈烈出门前,自然是不放心,特意找了刘金燕胡翠儿聊,让她们照顾着,又叮嘱了冬麦好一番,这才离开。
离开的那天,下着绵绵细雨,冬麦撑着雨伞,站在乡间路边,看着沈烈和哥哥上了客车,斜插的细雨落下,地上是零星的枯叶,湿漉漉地黏在已经被细雨滋润了的土路上,被倾轧过后,便陷入泥土中。
冬麦鼻息有些发酸,想着沈烈和哥哥出门不知道多久,没来由心里就泛起惆怅。
谁知道一抬头,就见沈烈正从窗子里探头出来。
细雨之中,他发梢间沾了露珠,眉眼间也透着湿润,却笑着对她道:“给你带上海的点心回来!”
瞬间,这秋日的雨都有了几分甜蜜的气息。
冬麦忍不住笑了,抿唇轻笑。
沈烈走了后,冬麦便叫来刘金燕和自己同住,刘金燕倒是挺高兴的,她之前生了个孩子,现在不想生二胎,但是她婆婆的意思是让她再要一个,说那些计划生育算个屁,根本不用搭理,农村人哪能只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