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沈烈回到屋里时,冬麦正舒服地靠在炕边上吃山楂糕,她现在喜欢吃酸的,之前在首都,沈烈便买了几盒山楂糕带回来,给她慢慢吃。
冬麦看沈烈回来,便随口问:“刚刚是谁呀?怎么也没听到说话。”
沈烈想起刚才孙红霞的样子,还是觉得诡异,当下问:“冬麦,你还记得吗,之前你说过,你觉得当时孙红霞突然和我离婚,是因为她遇到了什么人,人家和她说了有什么,她以为我以后会遇到大事,她才要和我离婚。”
冬麦想了想这事,点头说:“是呀,我确实觉得有点怪怪的,她好像非常肯定地认为,你以后干买卖肯定不成,而且还会受穷,她当时那样子,就是得意,觉得咱们要倒霉。”
当时孙红霞的同情怜悯以及洋洋得意,几乎从她眼里溢出来,以至于冬麦觉得,孙红霞好像确实知道点什么。
说到这里,冬麦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次沈烈确实差点出事,当时出事的消息传来,孙红霞估计是觉得,总算是如她愿了。
如果不是后来政策下来,岂不是一切真得像她预想的那样吗?
她蹙眉:“我怎么觉得,她可能真知道点什么……只不过知道的不全?”
就像看电影只看了一半?
沈烈听着冬麦的话,低头,若有所思,之后便突然笑了下,淡淡地说:“她现在知道咱们俩挣了钱回来了,估计受得打击不轻。”
也怪不得她刚才那么失魂落魄,可能意识到和她以为的不一样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消息到底从哪里来的,以至于让她这么铁信不疑,甚至于在结婚的当天闹着要离婚,这在农村,可以说是离经叛道匪夷所思了。
当下沈烈便把刚刚孙红霞来敲门的事说给了冬麦,冬麦听了,有些不高兴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不是有病吗,你和她都没关系了,竟然跑来找你,你们早八辈子都离婚了!”
虽然知道沈烈和孙红霞绝对没什么了,但是想到孙红霞可能还惦记沈烈,她还是不太舒服,毕竟以前结过婚,这关系可是和一般的不一样。
沈烈忙道:“我又没理她,一看她,我都吓得后退一步,免得被揪扯上,你放心就是了。”
冬麦自然信得过沈烈,想想也觉得自己无聊,当下不提了。
这时候也累了,吃过了山楂糕后,沈烈又伺候着她喝了点水,烧了水帮她洗澡,如果是往常,洗澡自然难免有些动作,但是这次他却规矩得很。
洗完后,他用浴巾包住她,直接将她抱到了炕上,让她躺在那里,自己再去做了点吃的。
端上来后,他无奈地说:“我厨艺也就这样了,只能凑合着吃了。”
赶路了一天,冬麦是有些疲惫,不想干什么,又因为肚子里有孩子,她也生怕太累了对孩子不好,所以也不勉强自己,现在看沈烈这么忙前忙后地伺候自己,忍不住想笑。
又听他这么说,便道:“其实也挺好的,你这个味道比较清淡,适合我现在的口味,我听我娘对我嫂说,怀了后,最好是吃得清淡一些,少吃点咸的。”
沈烈扬眉笑了:“行,那以后我就包揽做饭这个活儿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其实还是有些睡不着。
外面月亮正是好时候,窗户半开着,秋风习习,沈烈搂着冬麦,两个人紧贴着,就那么说起来接下来的打算。
沈烈的意思,这两天,过去陵城还有路奎军那里收一些下脚料,先梳着,免得梳绒机闲着,之后也不用太着急,请人家苏闻州吃饭,把人情还了,把家里的事安置妥当了,他就出门。
出门带着江春耕一起去,跑一跑内蒙,看看那能不能弄到好一点的羊毛来分梳:“那个利润还是大,比咱们分梳这个强,路哥那里,现在都不稀罕做这个,一个是这个费事,技术上要求高,另一个,人家梳得毛比咱们的好,出来的绒长,能卖出来好价格。”
冬麦其实都不敢想象,自己家做这个,才两个月一倒手就是好几万块,那人家路奎军家,那得挣多少钱啊!
她以前真没想到。
沈烈轻笑了下:“路哥人挺好的,他们村的路,他打算帮着修修,他还带着村里人一起干,其实如果是他自己挣自己的钱,早发了更大的财,但他想着带动大家一起,带着大家伙的时候,难免这事那事的。”
冬麦听着,便多少明白了,人多了,大家都得挣钱,倒是把路奎军自己的利给摊薄了。
沈烈:“反正人多了,事情就不好干,所以他现在开始弄农村合作基金会,我不赞成这事,但我知道他做这个也是好心,劝过,不听,也没办法。”
冬麦不太懂这些,不过还是道:“反正你以后得小心,那些半黑不白的事,怎么着都不能干,现在我怀孕了,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总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担惊受怕的。”
沈烈便低头,将自己的脸贴着她,温声说:“我知道,之前那也是没办法,路不好走,只能闯一闯,现在眼前都是好路子,我们走正道,不怕什么,以后宁愿少挣点,也不敢冒险。”
人就是这样,年轻时候单身一个人,无所畏惧,现在有了家庭,妻子怀了身子,总是为她多想想,毕竟身家性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冬麦这才松了口气,一时两个人靠着,又说了许多,说买小货车的事,说买梳棉机改造的事,又说起以后的买卖。
说到最后,秋风拂过窗外的枣树,落叶之声沙沙作响,她偎依着沈烈,闭上眼睛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