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回去。”
路德维希的神色轻松又淡然,似乎她刚刚问出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殷妙微怔,他用了“回去”这个词。
夜风将他的黑色上衣吹得微微鼓起,像是即将振翅欲飞的鸟。
“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当上门女婿的吗?”
“我已经申请到长驻华国京市的资格,以后还需要殷老师你多多指教了。”
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殷妙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缓缓笑起来:“你真的想好啦?一旦上了我这条贼船,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我肯定会把你绑得死死的,就算你半途想跑也没机会了。”
路德维希眉眼舒展,也跟着她笑:“卢梭曾经说过,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听不懂。”
“意思就是,是我自己选择戴上枷锁,心甘情愿被你约束。”
——他在用哲学说爱我。
殷妙心里忽然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不管别人怎么评判,在她心里,路德维希的哲学,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
两人安静地并肩欣赏夜景,路德维希忽然说道:“殷妙,我们离开之前,祖父想见你一面。”
殷妙瞬间想起那位威严冷肃的老人,那双和路德维希长得很像的深绿眼眸。
当年在和平教堂,是他间接帮了她一把,她还欠他一声道谢。
“好。”
黑色的低调车辆驶进青松掩映的私人宅院,最终停在绿意盎然的花园里。
殷妙神色平静地独自下车,路德维希临时有公事处理,这场会面她只能自己过来。
宅院的主人这会却没在书房,而是在花园里悠闲地散步。
威廉拄着拐杖,耐心地等待侍从将殷妙领过来。他看上去比六年前更为苍老年迈,满头银白,行动迟缓,唯有一双眼睛还温润有神,透出睿智的光芒。
“我们又见面了。”威廉和善地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殷妙坐下。
殷妙恭敬地点头:“您好,霍亨索伦先生。”
精心料理的花园内景色鲜妍,生机盎然,威廉却面带忧愁地轻声叹息。
“路德告诉我,他准备接手华国市场的业务,以后就留在那里。”
“这几年他用尽手段地筹谋运作,旁人说起来都以为他一门心思扑在勒威的事务上,都以为他是转性明悟了,只有我能隐约猜到,这小子究竟打得是个什么算盘。”
“果然,他主要要求调往华国的消息一出,勒威内部可是掀起不小的风波,只是到了今天,也没什么人能阻止他了……”
殷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好意思说话。
总不能让她直接承认:对就是这样,没辙了,你的孙子现在已经被我拐走了吧。
威廉看了她一眼,露出些微笑意:“怎么,还在为当年的事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