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力能强化□□,所以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几乎都远超过一般人。而灵力会让人的感觉更加敏锐。也就是我们说的灵感。对于危险、死亡或者不详之物的预感,察觉到不存在的痕迹,心中突然出现的征兆,又或者倾听他人心灵之力——【看取】和【影见】就是这种方向的运用。”
预感?
“那是,他……”孩童细小的声音响起,随即便被粗暴的打断。
“闭嘴!怪物!你们的父母也是,果然应该趁还是婴儿的时候杀掉的!”在男人的破口大骂声中,深羽听到自己的内心说。
是的,我早有预感了。
越来越少的见面次数,日渐消瘦骨节益发明显的手腕,神情中的疲惫,眼神中的沉暗。她有多久没有见他开怀大笑了?糟糕的任务里暴露出的肮脏的人性,繁忙的让人神经紧绷的日程,哪怕抱着她的时候,夏油杰叫她名字的声音都宛如叹息。
无尽夏还在开花,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不得不看着“快乐”这个词从夏油杰身上渐渐消失。
然而只是“不快乐”的话,那尚且是,她可以接受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呢?
——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对话还在进行,深羽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她看着夏油杰弯腰凑近牢笼,用自己的咒灵哄住了受惊的双胞胎姐妹。然后在他说出那句台词的时候,叫住了他。
“杰。你想干什么?”黑发的少女抬头,黑曜石色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又像是打磨透彻的镜面,澄澈清幽的反映着倒映入其中的一切。
于是夏油杰在里面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挂着微笑的脸。他弯腰,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深羽的头发,语气温柔,声调平稳。“不,什么也没有。深羽,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和几位出去谈谈。”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看到从早上起就一直很安静乖巧的少女摇了摇头。
“不要去。”
夏油杰的眉梢微微一扬,直起了身。“……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深羽看着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杰,你想干什么?”
“啊……”这一次,温和的表情从夏油杰脸上褪去了。他歪了歪头,像是有些困扰似的看向了一边还搞不清楚情况的村民。“深羽,你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
可虽然这么问了,他却在深羽回答之前毫不犹豫的先开了口:“大概是,把这些吵吵闹闹的非咒术师都杀掉吧。”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深羽双手掌心相对猛然一拍。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白光乍现,半透明的屏障以她和夏油杰为中心骤然升起。
就像是半透明的【帐】,在夏油杰眼中,自深羽掌心迸射出的白光瞬间化为流溢着月白色光华的穹顶升腾而起并迅速扩大,转眼间就笼罩住了整座长屋。同时,其中的空间被扭曲扩展,低仄的室内转瞬便被延伸到了大半个体育场的大小,墙壁高耸,顶端与光华流转的穹顶融为了一体。原本建在墙上的牢笼与其中的孩童们被远远的放置在了夏油杰的背后,而村人与老妇则被抛到了深羽身侧的墙角。
只一个眨眼,两人所在之处就被封禁拖入了异界。
不是咒力,亦非领域,但这感觉有些熟悉。夏油杰仰头看着穹顶,眯了眯眼睛,“这是……”
“结界。”深羽开口。“你见过的。”
夏油杰的动作一顿。是的,他当然见过,在两年前的夏天,在日光。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笑容里增添了几分真意。明明是被困住的那一个,那流光溢彩的屏障在他眼中也似乎可爱了起来。
想到了那个闷热的夏天发生的事情,他甚至低声笑了一下。“原来结界是可以这样设置的吗?”
“只要有足够强大的镇物就行。”深羽回答。神社本厅扒拉回来那么多东西,总还是有些能用的。
“所以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是为了防备我?”神道系的灵器或者镇物并不附着诅咒,在深羽本身咒力的遮盖下,夏油杰确实发现不了。“将空间隔绝为不可见的隐世,我记得是这样的对吧。也就是说,现在外面的普通人看不见我们了?”
反过来说,只要不能离开这里,他也就无法对那些人动手了。
深羽自然也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随身正好带着而已。倒是你……”没有回答后半句,黑发少女抬头,看着熟悉的青年,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杰,为什么啊?”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