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离额上的汗噗噗下流,就像是瓢泼的大雨兜头淋了下来一样,他的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遭,刚想开口回话,却觉嗓子里充斥着一股铁锈的味道,舌头好像被什么黏糊糊的恶心东西给黏住了。
他从剧痛中拉扯出了一丝恐惧,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审讯人应当是不敢让他死在刑讯中的,可又显然高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连续几日的奔波与一颗始终高悬未下的心都是对他这条命的迫害,更别提这几日谈都谈不着的饮食与作息,还有之前在天鲲牢狱生生受下的那三脚。
这些似乎都在此刻发了力,和那审讯人没轻没重的刑罚一起,与裴郁离好不容易生出的对这人世的眷恋唱起了反调。
裴郁离动了动干涩起皮的双唇,眼皮子往下一掉,正看到了审讯人抵在他腹上的那条小臂。
大部分都被衣袖遮盖,唯独露在外面的腕骨绷出了个尖锐的凸起,从那手腕震颤的频率也能看出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刨坟都不带这么刨的。
裴郁离的沉默似乎让那审讯人很是不满,他倏地将拳头收回,与此同时,裴郁离发出了一声遏制不住的哽咽。
那拳头于半空中往后拉了足有一米之长,携着拳风猛击而来,指虎上的红锈也刺眼极了,裴郁离终于扯开了被血糊住的嗓子,嘶哑着道:“你确定吗?”
比起这话里的内容,审讯人先被他的嗓音惊了惊,拳头在他的身前骤停。
裴郁离断断续续地涩滞道:“你这。。。一拳下来,我保证。。。先犯杀人罪的。。。会是你自己。”
审讯人审过许多犯人,还是头一次碰上长得像个白瓷、身子也像个白瓷的!哪有这样一碰就碎的!真正的重刑他都还没上呢!
可裴郁离显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的整个腹腔连同胸腔都几乎要麻木了,身体也止不住地开始痉挛。
审讯人面露慌张,判断了情况后立刻对着牢门外喊道:“快请大夫!”
*
赤甲在长川港附近包围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用铁皮军舰的威严帮助天鲲重塑了内部结构。
天鲲戍龙如今融为一体,两家的总舵分舵都要治理。
用人之际,寇翊直接被顶上了副帮主的位置,代替重伤未醒的范岳楼整肃帮派。
帮中大小事务极其混杂,寇翊拖着病体残躯,一个人硬是分出了几个人的精力,每日尚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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