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学医清楚地听见自己喉骨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曹佚秋真是下了死手,他的整条小臂连着手背全部青筋暴起,恶鬼般的力道丝毫不留情地全施加在窦学医纤细的脖子上。
“额——额——”
窦学医的全身开始剧烈的痉挛,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拍打曹佚秋的手臂,可却抬都抬不起来。
“范岳楼究竟带走了多少人?!”曹佚秋怒而吼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连同范岳楼骗我!找死!”
曹佚秋和翟觉得到的消息中,范岳楼前往东南陆域时共带了六十三名亲信,这六十三个人为了掩护范岳楼跳海而逃,尽数牺牲了。
窦学医同样带了几十人,于翟觉的手下救走了当时被围攻的寇翊。后来,寇翊孤身登岛,窦学医又孤身登船为他求情,帮外应当还剩下七十人左右的残余力量。
这相比于曹佚秋手下的势力简直太不值一提了,不值一提到曹佚秋连斩草除根的心思都还没有生出来。
可是此时帮众清点人数,却发现了问题。
“帮主,所有的人数都清点过了,至少少了五百余人!”那帮众听到曹佚秋怒极的声音,当下没敢敲门进来,而是直接在门外说道。
这消失的五百余人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被范岳楼提前秘密安置到帮外去了。
真若如此的话,范岳楼受到伏击跳海,定然死不了。
曹佚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还是低估了范岳楼这个人,即便是他与翟觉做了精密的谋划,甚至不惜利用东南官府的力量临时将范岳楼引开,范岳楼也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保全自己的计策。
五百余人不足为惧,可足以保证范岳楼不会葬身于南海之内。
这是曹佚秋大计中的一个巨大的变数,而且显然窦学医知道此事。窦学医回帮并不是来认错求饶,反倒是替那范岳楼往曹佚秋的脸上吐口水。
这让曹佚秋怎么不气?
曹佚秋简直是愤恨至极,他唯独在窦学医的面前总是压不住自己的暴怒。
这是一种可笑的习惯,当年他忍辱负重不得不与旁人虚与委蛇之时,就只会将身上的暴虐尽数展露给年幼的窦学医看。窦学医就是他情绪的发泄口,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该是他的奴隶。
“你以为范岳楼带着区区的五百人便能扭转乾坤了?”曹佚秋继续收紧手上的力道,表情狰狞恐怖,“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那就别怪我要你的命!”
这些话统统落不到窦学医的脑子里,因为他的血液正在急速上升至头顶,眼前不住地发黑,不仅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任何想法也都不复存在。
他只能无意识地乱抓乱拽,嘴唇微微开合着,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去寻找足够他呼吸的空气。
可他寻不到生机。
他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片白茫茫的雾,瞳孔似乎在渐渐扩散,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曹佚秋就是个极度自卑的疯子,一旦计划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想毁灭一切。他对所有东西都有着病态的占有欲,对窦学医更是如此。
“帮主!”又有一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有帮众大声喊道,“远处有船队向港口驶来!情况不对!”
不知为何,这句话却被窦学医听见了。
窦学医的眼睛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竟看清了面前曹佚秋狰狞的面孔。他对这样的曹佚秋本该是极度惧怕的,可这一刻,他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情绪,只是想笑。
嘲笑也好、释然也罢,他想笑,可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这样小小的动作。
任务完成了,他只是在最后欣慰地这样想了一下。
尽管他再没用,可寇翊的命保住了,该传达的信息也都传达到了,这就够了。
紧接着他的眼皮突然变得很重,喉咙处的窒息感瞬间消失,三魂七魄仿佛嘭地离了体。他脖子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门外的另一个帮众问道:“不是咱们的船队吗?”
那报信的帮众急不可耐道:“不是!咱们的船队我还能不认得!距离太远看不清,但不是咱们天鲲的船,也不是戍龙帮!”
门内的曹佚秋心中警铃大作,一只手还支撑着窦学医全部的重量,已经怒不可竭道:“不是天鲲不是戍龙,还能是谁?!”
曹佚秋白日里派出了一大部分的势力去支援翟觉,按照时间来算,断不该这么快就回帮。再者,若真是那批人,通报的帮众急成这样做什么?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另一种可能:范岳楼带走了五百余名帮众,如今人还在帮外,他会做出什么?
曹佚秋想到此处更觉怒极,一把将窦学医掀倒在地,后者的脖子上印着几道凹陷下去的红痕,就连嘴唇都隐隐透出青紫来。
曹佚秋阴鸷的目光在碰撞到窦学医毫无生气的脸时稍有怔愣,而后立刻起身出门,大步离开。
门口的两名帮众互相对视一眼,一人问道:“小窦大夫怎么处理?”
“还不知死没死,能怎么处理?”另外一人答,“小窦大夫是前后两任帮主的心肝宝贝,不是你-->>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