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禀怀恰好在今日回京,宋皎喜不自胜,但太子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大发慈悲放了宋皎出宫,偏又遇上那眼中钉,叫他觉着简直是老天在跟自己作对。
幸亏宋皎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回去的路上,软硬兼施地,很快让赵仪瑄转怒为喜。
江禀怀回京述职,竟得了皇帝的青眼,降口谕升他为御史台监察御史,品级虽低,职权不小。
朝中有眼光跟远见的,比如程残阳,早看出了皇帝的赏识之意。
赵仪瑄对此并无意见,不管江禀怀当什么官儿,别总是跟宋皎照面,就随便他。
不知不觉,到了腊月中,年味越发浓重。
朝中也已经开始着手封印过年,朝廷历来的规矩,过了腊月便封官印、玉玺等,下到文武百官,上到皇帝跟太子等,一概不理政事,官员省亲的省亲,访友的访友,直到正月十六才开印办公。
这也是先前太子许诺给宋皎的,他想带宋皎去霁阊行宫泡温泉池子。
只不过,皇帝近来把朝中所有政事都交给了太子来处置,虽说要封印过节,但天底下各处凡有的大事之类,折子仍是会送到东宫,所以对于太子而言,仍是不轻松。
元旦这日,宫中本来会设家宴的,只因皇后之事,皇帝便将这一节取消。
只有满朝大臣,以及六宫妃嫔,东宫太子携妃嫔臣子等向着皇帝叩拜行礼,一切从简。
行礼之后,百官鱼贯而出。
豫王殿下也离了宫。
这些日子,豫王身上的伤已然养好了,他开口跟皇帝说过要去西南,皇帝并没有许,只叫他留在京中,为皇后守制。
皇帝的态度很淡,可透着不由分说。豫王便没有多言。
豫王很清楚父皇的心思比海还深,深到他的枕边人都摸不透,而身为他的儿子,豫王不想去猜,他已经看透了,能跟皇帝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太子,而他,只听命行事就是了。
瑭缓步而行,不知不觉,就跟程残阳走在了一起。
之前多亏程残阳送信,豫王才能及时进宫……他一直没有问过老师是从哪里得到的机密,也不想问。
掌握御史台几十年,程老师当然比他想象的还更深不可测。
且走,豫王且寒暄问话,别的不说了,只问起程家的那个遗腹子的情形。
程残阳虽仍是淡然回答,可看得出,他是喜欢的。
直到出了午门,程残阳恭送豫王上轿的时候,唤了声:“殿下。”
豫王回头。
程残阳迟疑了片刻:“今日去给皇上行礼,夜光也在吗?”
瑭道:“当然。”
程残阳道:“行礼过后……她可回了东宫?”
“这,本王并不知道。”豫王皱眉,他不懂程残阳怎么又在这时候问起了宋皎。
程残阳也没解释,只注视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道:“王爷知不知道皇上留您在京内的真正意图。”
听见“真正”两个字,豫王的心一跳:“自然是为母后守制。”他如此回答了,可心里清楚程残阳的答案不是这个。
果然,程御史道:“王爷,接下来,恐怕才是真正的成败立判。”
“你说什么?”豫王走回程残阳的身旁:“程大人,你……什么意思?”
他问了这句,突然想起刚才程残阳还问过宋皎,脸色一变,豫王道:“你、不要告诉本王,此事仍跟夜光有关。”
程残阳抬手,握住了豫王的手臂:“王爷,这次你不必参与。”
“你说什么!”豫王的心一阵颤抖:“你告诉本王,到底是怎么样?”
程残阳道:“皇上最后的考验。太子能过得去,这江山便是他的。而王爷你,没有插手的资格。最好的办法,是等待。”
“本王不管这些,你只告诉我夜光会怎样!”豫王几乎吼起来。
程残阳的眼中透出了残忍的冷静,他的字字也如结冰了似的:“假如王爷留在宫内,对夜光有帮助,我自然愿意。但若王爷也为她失了神,那对她更是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