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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赁屋(第2页)

要伸手时,才想起左臂还折断着,连忙转动步伐换了一侧。却又因右腕无力,只好用臂膀去接。

这一摔来的突然,他也终归是伤多未愈反应迟钝许多。接了人后,冲力颇大,一时没有站稳,两个便都朝地上倒去。

眼看着她就要磕在地上,毫不犹豫的,楚山浔身子一转,用自己的胸腹将人接了下来,背后伤口处生生受了这一下,直疼得钻心入骨。

“你怎么样!”福桃儿忙移开身子,转头焦急道,“可压着伤处了。”

两个人就这么趴在地上,不知怎的,楚山浔瞧着眼前人近在迟尺的忧色,那股子伤口裂开般的疼痛忽的便消去了大半。

“等祁师父回来,定会来找我。”他移开眸子咳了声,“这些活本不该叫你做。”

“这有什么,原怪我自己仓惶太不小心。来快看看伤口可崩了。”福桃儿一骨碌爬起来,从那般高的地方摔下来,她全砸在人肉垫上,连皮都未曾破了去。

好在她下午便已多给了1吊钱,请经纪帮着扫了扫桌面床榻。这会儿便在桌上摆开了伤药绷带,叫楚山浔坐了看伤换药。

坐在屋内最后唯一的圆凳上,楚山浔解下衣衫,露出背后两道未愈的伤处。他背后还有几十道已经痊愈的鞭伤,虽然淡了痕迹,却依然不能看出当日的惨况。

绷带上倒无血迹,可解开一看里头,竟然真的压裂了口子,有隐隐血水渗出。

“都是我不好。”福桃儿眉心蹙成一团,颇是紧张小心地用指尖抹上伤药。

微凉舒缓的药膏融入后背,这种缓缓划过的温柔触觉,楚山浔只觉异常熟悉。凝神体悟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那三日夜里高烧,并不是他梦到祖母和阿娘,而是这丫头在细心照料自己。

“别叹了行吗。”他转过身,有些无奈地开口,“那顾大夫不也说伤处总要养半月多,这时候渗血也是常事。”

衣衫褪在腰间,这半年来他受尽磨难摧折,原还算健朗的身子不再。上身皮肉泛着不健康的透白消瘦,却是愈发勾勒得肩胛平直,腰线劲瘦。

本是个倾国倾城的锦衣公子,此番落魄,葛衣半褪。骨相清瞿间,竟是有种叫人移不开眼的风流袅娜。

近距离地被这双眸子认真地看着,福桃儿禁不住有些脸热。她迅速转过身去收拾桌上的药瓶,试图驱散这种不知名的紧张:“这里乱的很,你去屋后河边坐坐也好。”

“好。”他虽这么说,脚下却不动,视线转过连通的另一间屋子,状似无意地发问,“两间屋子,却只有一张床榻?”

才压下的紧张又莫名地聚了起来,她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一理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答道:“无妨的,现下天热的很,你睡这床,这几日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立,楚山浔看着她四处忙乱的身影,弯腰下蹲铺床叠被。他瞧见了她面上的疲惫,很想上前帮忙,只是苦于无手可用。

屋子小,也就二刻功夫,福桃儿便里里外外手收拾齐备了。拎着厨间坐好的热水,才挨着桌子想要倒口水喝。

因着屋里仅剩了一张圆凳,楚山浔便起身让了她坐。他腕子不方便,也坐不得什么,只是坐在榻上看着她。

被这么瞧得有些不自在,福桃儿将杯盏中的温水递了过去:“可是嫌闷了,你现下养伤要紧。等明儿我去书肆里买几本书,无事时也好解个闷的。”

“不必破费,还剩多少银钱?”

福桃儿绞了把温热帕子,盖在他脸上,犹豫了下,还是照实说了:“医药月赁都交清了,如今现银是6两不到。也就是吃喝用度,等你好些了,我便再摆个字摊。也不必担心银子,再不济也还有两件傍身的物件呢。”

还剩的值钱物件便是聂小霜的玉锁和蛇纹环佩。见他只是闷着头应了,福桃儿也没敢多提这两件,转身喝了口水,便去柜子里找经纪留给她的铺盖。

真是风光时拍马溜须的挤破门,落难了却连点吃喝的银子都凑不出来。楚山浔垂首坐在榻上,回首思量他这十八年来的富贵,再看如今这几乎家徒四壁的破屋,只觉人世好生荒唐。

室内唯一的一盏油灯昏黄微暗,瞧着灯影映照在柜边的女子背上,他心里头竟涌出奇异的安稳,自然的,也只是一瞬,他便将这种心绪甩了开去。

看清了她蹲在地上要铺被褥的动作,鬼使神差地,他突然软着声调开了口:“别睡地上了,你不是怕凉。这塌宽的很……分睡两头也够。我、我不会再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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