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这道旨意,袁野不敢耽搁,一路上疯狂赶路,就差睡在路上了。梅可甲本来就是遭了大狱,一条命丢了半条,好不容易出来,歇了不过五天就被拉着上路,真是苦了他了。
也就他仍是壮年,否则剩下的半条命要丢在路上了。
「先去安顿下来吧,之后便等旨意。」
梅可甲拱了拱手,求着饶似的,「还是先吃饭吧大人,小人这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一会儿了。这副模样去了东宫,殿下面前失仪,这罪名我也担待不起。」
「好
吧。去哪里?」
「玲珑酒楼。」
这次梅可甲先提步走在了前面。
袁野本想在这儿随便吃一点,但梅可甲径直上了二楼,到了二楼他一看临着栏杆的三章桌子都有人,不禁眉头一皱。
寻着楼梯边上一处桌子坐下,接着从袖口里抖落出一两碎银,交给了戴着棕色帽子的小二。
「小二,我是远来之客,不甚清楚。怎么……那张桌子现在又可以坐人了吗?」他指了指那边中间的位置。
小二见银子,心下一喜,手腕一翻便收了下来。
矮下身偷偷的小声说:「客官有所不知,年初时贵人又来了一次,知道这个位置他坐了旁人不能坐之后有些发了火,说京城之中已有御座,哪里来的正座?」
说完还添了句,「客官知道就好,可不要再说出去。」
那是因为宋掌柜因此得罪了贵人,好几个月来都不顺气儿,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大富贵似的,他们这些下人等闲是不敢提的。
「好说好说。」梅可甲拱了拱手,但嘴角却弯出一道笑意。
袁野看不明白,因为他在京城的时候并不多。
「有什么故事?」
梅可甲旁的没说,只讲道:「小二说的那位贵人,是真贵人。」
虽然京城之中贵人不少,但袁野与他有眼神交流的,所以大约在往那个方向猜,「难道是……?」
「不错。」
提起这个,袁野至今没能想明白,「西北与京城相隔千里,却不知为何要见你。」
「上面的心思谁能懂。」梅可甲凝目细思,但其实也不得要领,只是叹息,「不管如何,在下已是身不由己之人。」
「你以前是身能由己的?」袁大人其实才二十多,但似乎看得更开些,「你们这些人,就是因为聪明,脑子动得太多才烦。」
「袁大人不会烦的?」
袁野一口粗茶下了肚,「有什么可烦的,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真是令人羡慕。在下便不行了,荒荒原野,皆是凶兽。我一无利爪,二无尖齿,脑子还不动,今天就坐不到这里了。」
「那你那个脑子能想到上面找你是为何?」袁野多少有些讥讽,「最后还不是上面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这,许多人想要这机会还没有呢。」…。
梅可甲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冒出腾腾热气,轻笑一声,「袁大人说的倒也在理。许多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在下也听说……那是个极聪明的人。」
「所以,你就不要那么聪明了。会死的。」
「袁大人想岔了。」梅可甲笑着摇摇头,「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若是上面能给个当笨人的机会,在下宁愿做个笨到家的人。」
可惜就不知道他一个商人,能不能攀得上啊。
这日午后,朱厚照正沐浴着春天的温暖阳光时,
刘瑾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跪着磕头,「殿下,梅可甲被押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