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涌涌的人潮,在四面八方围着一块擂台,不时有剑光冲上天,热火朝天的人群中,也随之发出了喝彩声。
桑洱踮了踮脚尖,奇道:“怎么这么多人?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裴渡随手扔掉了已经被他咬得坑坑洼洼的糖棍儿,笑道:“好啊。”
擂台下的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想钻出一条道,谈何容易。而且,当中绝大多数,还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修。天气这么热,再怎么焚香熏衣,也根绝不了身上的汗味儿。
桑洱:“……”
桑洱觉得自己成了被几十座五指山轮番挤压的猴子,一边皱起脸往前走,一边还得护着裴渡。
好不容易,挤到靠前的位置,离擂台还有十米左右,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前方还都是几排魁梧的修士。桑洱还不到他们的肩膀高,视线被挡了个结结实实。踮起脚尖,也只看得到一点儿,不禁有些郁闷。
唉,也是,离擂台越近,位置就越好。先来的人不愿意让后来的过去也很正常。真羡慕长得高的人,比如裴渡,他就没有被挡住的烦恼……咦,慢着,裴渡呢?
跟在后面的裴渡,不知何时消失了。桑洱一愣,连忙看向四周,忽然,腿上被什么东西环住了,紧接着,她整个身体便从人群中拔高了。
桑洱一惊,低头,才发现裴渡让她坐在他的肩上了,还圈住了她的腿。
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惊异的目光,桑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有小孩子被大人举高高的。哪有这么大个人了,还坐别人肩膀上的?
这也太难为情了。她才不要。桑洱臊着耳根,捏住裴渡的脸颊,指尖用力,掐得变了形:“快放我下来,我不要坐在这里!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就要。”裴渡抬头,挑了挑眉:“管别人怎么看我们。”
人群出现了轻微的位置挪动,桑洱感觉重心不稳,连忙抱住了裴渡的头,气鼓鼓道:“你背上还有伤,别胡闹。”
“好着呢,只要你别乱动。”裴渡余光瞥见了什么,拍了拍她的小腿,道:“姐姐你快看,有人上台了。”
不得不说,坐在裴渡的肩上,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很多,微风拂来,仿佛一瞬间,就从闷热的五指山升到了云端。原来,擂台的主人在兜售一只雪豹灵宠。那银白的毛发、矫健优美、威风凛凛的身形,一看就不是凡物,惹来了许多修士的竞价。
强大的灵宠,只会认让它心服口服的主人。这灵宠的原主人显然也很宝贝它,所以用了擂台比武的方式,来挑选合适的买主。
天南地北的修士,在擂台上各显神通,精彩得让人移不开眼。桑洱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台上,心神随着战况的高低起伏而颠荡,将难为情的感觉都抛到脑后了。
一个时辰后,灵宠找到了合适的主人。人群渐渐散去。桑洱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裴渡居然一声不吭就让她坐了那么久肩膀。他却似乎不太介意,放她下来后,还笑吟吟地问她看得开不开心。
“开心是开心,但是……”桑洱担忧道:“你的肩膀不疼吗?背上的伤口呢?”
裴渡无所谓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事。”
桑洱一眨眼:“哦,那就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裴渡的力气还挺大的。难道是以前在销金窟干体力活干多了吗?
拍卖会每日都会有不同的物品出场,有人会提前将名录和起拍价格写在石碑上。两人去看了看。桑洱身为丹修,最感兴趣的就是明天会出现的一个炼丹的鼎炉,据说那是用九冥魔境的魔物的骨头雕成的。但是,后面那个起拍价格吓了她一跳。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很有趣的小玩意儿。看来明天有得逛了。
太阳偏过中天,也是时候找客栈投宿了。
然而,这附近的几家客栈,都已经没有空房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环境还过得去的客栈,还有一间空余的房间。裴渡主动提出去后院安顿马匹,跟着小二走了。
桑洱在柜台处交了钱,看着伙计进了内间去找钥匙,就摘下帷帽,扇了扇风,小脸热得泛起微粉。
谁知道,才过了一会儿,掌柜就走了出来,将刚才的钱推回给了她,赔着笑脸:“客官,真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没有房间了。还请客官另寻一处投宿吧。”
桑洱疑道:“可是刚才的伙计跟我说还有一个房间的啊。”
掌柜干笑了几声:“是我们的人弄错了,确实是没有房间了。”
桑洱皱了皱眉头。
哼,她又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有空房间,现在又改口不认,八成是因为空房间被另一伙更有钱有势的修士霸占了。
只是,掌柜非要咬死这点的话,也没办法,还是另找地方吧。
就在这时,一块精致的乌木牌“啪”地被抛到了光滑的台面上,吓了两人一跳。
“姐姐,马已经吃上草了,到时候凭这块木牌去牵马就行。”裴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侧身倚在柜台边上,手肘搭着柜面,笑盈盈地问:“房间还没好吗?”
桑洱有点郁闷,摇头:“没了,掌柜说没房间了。”
她说话时,眼睛是看着裴渡的,并没有注意到,从裴渡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掌柜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额上也冒出了焦虑的虚汗。
“没了?”裴渡转向掌柜,懒洋洋地说:“但刚才的伙计不是这样说的呀,是不是哪儿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