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夕阳染红了宫道,为王宫涂上一层暖色的寂静。御座上的江天环抹掉自己眼角渗出的泪水,重新去拿了一本奏疏来看。
这是她选择的人生。再悲哀、再难过、再是受打击,她都必须背负起她所选择的东西的重量。
不想看清太子的本质本性是她身为母亲的愿望。可既然作为当权者、施政者她已经看清了太子,她就不能将自己看见的东西当作不存在。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母后!”
欢快的脚步声十分轻盈,原来云婧提着食盒来了。与她一道的还有叶棠以及宇文敬。
“呀!这扶手怎么掉了?”
刚踏入大殿的云婧一见扶手碎了半边的御座,惊得差点儿把手中的食盒扔掉:“是不是来了刺客!?母后您没事吧!?”
“别吱吱哇哇的,本宫没事。”
江天环嘴上无情,语气却不自然地柔和了两分。她目光扫过叶棠与叶棠身旁的宇文敬,又扫过大殿外头藏头露尾的宫人们。
宫人们面露担心,对上了江天环的视线又连忙装着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低下头去行礼,随后隐在大殿外的走廊上,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息——毫无疑问,这些宫人都在顾虑江天环。
江天环生性要强,讨厌向人低头,更讨厌被人瞧见自身的脆弱。宫人们与她相伴日久,最是了解她的脾气。尽管一方是主一方是仆,但宫人们依然关心并疼惜她们的王后。也因此哪怕她们都听见了江天环与太子的争吵,都瞧见了太子被赶走。但此时宫人们仍是装作方才什么也没听见没瞧见的模样、行动如常,也没人来问江天环要不要收拾掉大殿地上的奏疏碎片与御座粉碎的半边扶手。
“这里好歹也是碧风国的王宫,刺客没那么容易进来。进来了也别想出去。”
说这话时,江天环有意无意地扫过叶棠的面庞。
她不是在提防叶棠,只是想起云婧第一次带叶棠来王宫时,荒唐地想让她爬墙。
——她还没见过媚姨尴尬的模样呢。现在她心情不好,就让她暗戳戳地脑补下爬墙时被人抓住、因而狼狈不堪的媚姨,以此来转移下注意力吧。
“那扶手怎么……?”
云婧的问题让江天环尴尬地假咳一声:“没什么。不过是本宫看那奏疏看得有点生气,所以……”
这是写了什么的奏疏,能让母后气成这样?
云婧还想细问,江天环连忙转向叶棠:“这里没有别人,你那傀儡看得我不舒服,不如收起来罢。”
“咦!?母后您知道宇……!”
发现自己差点儿一口叫破叶棠秘密的云婧用力捂住自己嘴巴。待偷瞧叶棠的面孔几秒、确认叶棠没有生气之后,云婧才小心翼翼地放开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道:“您知道那个、是阿媚姐姐的傀儡呀?”
保险起见,云婧甚至没把“宇文敬”三个字说出口。她只是说到“那个”时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宇文敬”。
“宇文敬”也在对上她视线是友好地微微一笑。
“殿下怕是大半年前就发现了。”
叶棠说完就捻出两张符箓,符箓一落地就化成了孩童那般高的小人儿。
小人儿没有脸,手脚也没有指头。它们看上去就像是姜饼人,古怪中透出些可爱来。
最先落地的两个小人儿彼此拉着对方的“手”,“砰”一下从对方身体里拉出个和自己、和其他小人儿一模一样的小人来。
小人们用这种方式来“繁殖”,不一会儿就从两个变成了一群。
这一群小人们又立刻分好了工。一些扛起御座扶手的碎块“嘿-咻”、“嘿-咻”地搬运出去,另一些则在清理大殿地面上的碎片。还有一些在大殿里找了个适合俯瞰清风城-的位置,在上头铺上一层魔兽扎实软厚的皮毛,再垫上几个大大的垫子。
云婧喜欢这些小人们喜欢得不得了。这些小人一出来,她就忘了再追问江天环什么,只是着迷地望着用可爱的动作快速完成打扫与用餐准备的小人们。
待被小人们带入餐席、坐到垫子上开始品尝食盒里的东西时,云婧才想起方才未说完的话来。
“母后你既然早发现了,怎么不告诉我?”
看了一眼叶棠身旁的“宇文敬”,云婧脸上一辣:“害得我把阿媚姐姐的傀儡当真人,出了好多丑、丢了好多脸……”
云婧的社恐属性实在是太严重了。这直接导致哪怕她已经和叶棠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交,在见到宇文敬时她依然可以用光速退到一边,用柱子、宫墙或者是花草树木什么的挡住自己,假装自己不存在。
她的反应让叶棠怀疑她在《在下不才,正是天命大反派》里与宇文敬相撞、并在宇文敬向她搭话后对宇文敬一见钟情的事情里有江天环的手笔——不用到催眠洗-脑的程度,只要江天环有那个意思,她完全能够用暗示消除云婧的社恐属性。之所以江天环之前没那么做-->>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