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聂青禾还是知道了这事儿,她去看聂小力,他已经和学兄们在读书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半点不见柔弱和受伤。她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打算去找贺钊警告他一下,结果贺钊受不了委屈和羞辱,早就带小厮跑回家去了。
聂青禾就暂时没理睬了,继续盯着人换玻璃窗。
她让贺重盯着一处,她盯着一处,这样快一些。
工匠们换玻璃的时候,聂青禾先去明伦堂看看,明儿就做这一处。她正挨面窗子观察呢,突然“咕咚”一声,有人从窗户外摔了进来,摔在她脚下。
聂青禾:“…………”
“别叫!”那人爬起来朝她作揖,然后愕然地看着她,“小美人?”
聂青禾往后退了一步,“沈知北?你这是做什么?偷东西?”
这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去哪里了?东面还是西面?”“会不会去明伦堂了?”
沈知北脸色一变趴在地上都没起来,直接跪着给聂青禾磕了个头,“求美人儿救命,让我躲躲,跟他们说我不在这里。”
说着他就直接爬到一边供案底下,还把桌布拉下来盖住,小声求聂青禾:“拜托你了,我真的不想读书了,再读下去我要被折磨死了。”
聂青禾刚想喊人进来,就见地上落了一本装订的本子,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竟然画了不少火器的图样。她话到嘴边改口问道:“这是你画的?”
沈知北:“对啊,我实在是不想读四书五经那些,就钻在藏书楼瞎看,这些东西好玩,看得不乏味。”
他爹是真狠心啊,让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他,裴司业也够狠的,就让人把他拘在国子监不许他踏出去一步,如果他跑出去一次,就把盯着他的人狠打一顿,那些人自然跟狼一样盯着他,甚至还自己花钱多雇了俩人轮班盯着他。
他能怎么办?
聂青禾看看本子,瞅瞅狼狈的沈知北,笑了笑,就对过来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公子的小厮摆手,“我在这里勘察窗户,要换玻璃呢,没人来过。”
等他们走后,聂青禾就问沈知北他还会什么,对什么有兴趣。
沈知北虽然狼狈却也不介意,就往地上一坐,正了正歪掉的发髻,“只要不读四书五经,不逼着我写八股文,做什么都行。我真的要疯了。”
他瞅瞅聂青禾,小美人比两年前更美了啊,现在都像大美人了,鲜艳明媚的真好看。他忍不住问她,“你跟那个贺驭什么关系?”
聂青禾随口道:“我们俩定亲了啊。”
沈知北:呵呵,就知道贺驭是公报私仇!
他好奇得很,“你俩是你拿捏了他,还是他强迫的你?”
在他的认知里贺驭是个冰块木头石头,是不会主动对女人动心的,投怀送抱爬床都没用!
那就是聂青禾手段厉害,给他拿捏住了。
要不就是贺驭突然抽风,喜欢女人了,然后强取豪夺,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正常讨女人欢心的。
聂青禾好奇地打量他,这人真是单纯得要命,虽然有点纨绔却也不坏。她道:“你若是不想读书,其实还有一条出路。”
沈知北:“捐官?不行的,我们家丢不起那人,沈寂就不会同意的。”
聂青禾:“你知道现在有个皇家玻璃厂吗?他们就招很多科举无望,但是于天文地理、算术农学、机械火器等其他方面有兴趣的读书人。听说以后还会成立一个皇家研究院,专门让人进去读书进修,谁若是做出了新东西,就能获得一大笔银子的奖励。”
沈知北:“你怎么知道?”
聂青禾:“因为我是负责人!”
沈知北:“…………”你真能吹!你以为你和贺驭订了亲,你就跟贺驭一样厉害了?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他这两年被关着读书,正经书、不正经书,反正每天每夜都是这些,他都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京城的巨大变化。
他倒是听人家说要换玻璃窗,惊讶这玻璃是个什么,然后就说想去看看。
结果他就趁机给溜了。
当然,以前他也这么溜过,可惜也只能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傍晚或者什么时候就会被抓回去,因为裴司业这人手黑、眼毒、耳目众多。他说沈知北不能离开国子监,那么国子监的猫猫狗狗都会帮他留意沈知北是不是溜出去。
溜出去再逮回来,惩罚更重,得不偿失,所以沈知北很多时候就是溜出自己家小厮的视线,然后躲在国子监某个角落里头得浮生半日闲罢了。
现在看着这个本来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美人,沈知北感觉自己的大脑受到了颠覆。
一个梳头的小妆娘,怎么就……成了皇家玻璃厂的负责人?还是以后皇家研究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