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这,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在沉默足足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就将赵昭葬在齐地吧。……叫赵疆找人为其竖碑,题辞……「既乃魏子、亦是齐臣。此生无愧于魏,亦无愧于齐」!”
“遵命。”
大太监高和依言而去。
看着高和离去的背影,赵润惆怅地叹了口气。
想当初他首次送别六哥赵昭时,就意识到这位兄长日后恐无法返回魏国,却不曾想,竟一语成箴。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在十一月初,魏王赵润的命令传到了齐国,送到了燕王赵疆手中。
得知自己果然因为屠戳平民被革职,赵疆抓抓头发,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在前一阵子,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就知道他此番屠戳平民,肯定会遭到雒阳的惩戒,否则他魏国无法平息舆论。
不过更尴尬的是,君主赵润在信中要求他务必使齐国臣服于他魏国,但问题是,齐王吕白已经绝食而亡了。
是的,在沦为阶下囚后,齐王吕白表示,「时运不济,而我大齐覆亡,不得已降魏以保全臣民,然孤乃人王,岂能俯首事他君?」。
在说完这番话后,齐王吕白便拒绝食用魏军给予的饭菜与饮水,不过数日便绝食而亡。
不得不说,此举让魏军的将领们意识到,其实齐人也并非如世人想象的那么软弱,至少齐王吕白并非软弱之人,若不是魏国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大,倘若魏国没有赵润这等雄主,说不好齐王吕白能带领齐国再次称霸中原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这是属于你的麻烦了。”
已被革除主帅之职的赵疆,一边暗叫侥幸,一边将天策府的将令递给乐弈,递给这位取代了他的魏军主帅。
听闻此言,乐弈的眼角不禁抽搐了几下,毕竟齐国这边的问题确实很大,先是赵疆下令屠戳平民,随后齐王吕白在被魏军囚禁的期间绝食而亡,这导致齐人对魏人的抵触心变得非常大。
再加上田耽率领败军逃向北海、东莱那块,不夸张地说,虽然他魏军攻灭了齐国,但如何妥善善后,却是一桩非常麻烦的事。
好在齐国这边也有为了家族被迫臣服于魏国的臣子,比如前齐国右相田讳。
在经过商议后,乐弈与田讳达成协议,由后者协助前者管制齐境,换取魏军不得在齐境滥杀无辜的承诺。
就这样,在田讳的协助下,齐国被魏国吞并。
值得一提的是,鉴于魏王赵润的考量,以及前齐国右相田讳的恳求,左相赵昭这位魏国的公子,最终还是被安葬的齐地,作为齐王吕白的殉国陪臣。
感动于赵昭的品德,田讳发动齐人为左相赵昭盖造了祭庙,并在庙外的石碑上铭刻魏王赵润的那一番话:既乃魏子、亦是齐臣。此生无愧于魏,亦无愧于齐!
这使得赵昭作为一名魏人,在齐人心中得到了极高的声誉。
事后,在乐弈的要求下,田讳出面说服管重、鲍叔等在破城后辞官的齐国公卿,最终说服这些齐国公卿为了齐人而在魏国出仕。
而齐国的猛将田武与其子田恬,亦在明确意识到大势已去后,投降魏国。
唯独田耽仍然在逃,试图逃往楚国,借助楚国的力量复辟齐国。
十一月,魏军主帅乐弈派季武、燕绉、李岌、屈塍等人追击田耽,又命许历切断了田耽逃往楚国的路线,将田耽困于琅琊郡的「莒(ju)县」。
田耽几次突围失败,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再加上田讳的劝说,田耽最终投降于魏国。
至此,魏齐战争结束,魏国吞并齐国,齐国覆亡。,!
,召回隐居的禹王赵元佲,亦无济于事。
因为当时的魏国,根本不足以与楚国抗衡。
虽然在「四国伐楚战役」中,魏国通过对楚国开战,已经还清了欠着齐国的人情,但赵昭此前为了说服齐王僖而许下的「终此一生留在齐」的承诺,却无法因此而抵偿。
随后,在魏国与韩国的战争中,当时刚刚平定了「诸公子内乱」的齐国,亦在赵昭的恳请下,将田骜、田武、田恬祖孙三人率领的巨鹿水军派往韩国东部,尽可能地减轻韩国对魏国的压力。
必须承认,就算是远在齐国,赵昭亦在不遗余力地帮助母国,促成「魏齐交好」,尽可能地使魏齐两国变得更加密切,共同抵抗北方的韩国与南方的楚国所带来的威胁。
说实话,倘若魏国始终保持当年那不上不下的国力水准,魏齐两国绝对不会闹到后来那种局面,问题就在于魏国崛起的太快了,尤其是在「五国伐魏」那场战争中,魏国以一敌五,将五个敌人纷纷打趴下。
倘若这五个敌对势力仅仅只是像三川、宋郡叛将南宫垚那种货色,其实倒也不至于让中原各国引起恐慌,但偏偏在这五股敌对势力中,非但有韩国与楚国,还有西垂的秦国。
在以一敌五的情况下,歼灭三川乌须王庭,击溃宋郡的南宫垚,又击败了韩国与楚国,使楚国百万大军葬身于雍丘,这如何不使中原各国对魏国的崛起感到惊恐?
原来中原的局势,是各势力、各联盟分庭抗衡,比如同时钳制着楚国与韩国的「齐鲁(宋)三国同盟」,虽然齐国当时是中原霸主,但他本身并不具备吞并韩国与楚国的实力,因此倒也不至于让韩国与楚国感到惊恐。
但魏国不同,魏国是单凭自身一国,就展现出了能同时击败韩国与楚国两个大国的实力,彻底地打破了中原各国原来的平衡,以一个绝对强霸之国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这就让中原诸国感到畏惧了。
更别说,魏国还有一个迄今为止从未打过败仗的「魏公子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