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对上芙溪幽深的视线。
少女一字不说,但他看得懂她眼里的警告。
——你是要日元,还是要美金?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苍蓝色的路灯照在俱乐部的旗子上,在被夜风吹起时,拖成一道斑斓的光线。
一亿日元无法和七亿美金相比,但它看得到摸得到,只要他回头,马上拥有。
七亿美金是巨款,却充满变数,两个月里,要是芙溪死了,他什么都捞不到。
芙溪也不是三菱那样的傻白甜,没准付了钱转头又把他给阴了。
这笔交易想想就不那么划算了。
少女的脚踩在他的鞋子上轻轻碾压,他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
“我身上很疼。”
没有由来的,芙溪冒出了一句像是卖惨又不像是卖惨的话。
“?”
伏黑甚尔想起把她肋骨打断的事,低声问:“不会跟我要医药费吧。”
“疼痛是生来就有的。”芙溪顿了顿,“天与咒缚,你听说过吧。”
天与咒缚。
他微微敛眸,这个词他再熟悉不过了。
拜这玩意所赐,他生来就没有咒力和术式,才在禅院家一直受到恶劣的对待。
无论实力多强,他都没有得到过承认。
芙溪是有咒力和术式的,应该和他持有的是相反的天与咒缚。
无论是她摔倒就断开的肋骨,还是掐住脖子就咯血的体质,从裙子口袋里掉出来的药瓶,毫无血色的面颊和唇瓣,都说明这个小鬼虚弱的令人难以置信。
她忧伤地歪了歪头:“帮帮我吧。”
还没等伏黑甚尔说话,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和芙溪一同看了过去。
惨叫声是三菱发出的,她被人砸昏倒在了地上,砸她的人是伊万。
伊万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朝他们挥了挥手,手上还拿着沾血的高尔夫球棒。
伏黑甚尔掐掉了香烟,看样子不用选了,一亿日元泡汤了。
“走吧。”
孔时雨已经划着小木船到码头边上了,正准备系绳子。
伏黑甚尔猛得往下一跳,溅了他一脸水。
孔时雨骂了一句,卷起袖子擦脸。他本来想租一辆船,但是另外两人都没有出钱的打算,让他先垫。
他已经为了他们赔偿俱乐部垫了很多钱,再这样下去,估计他都活不到芙溪继承遗产的那天。
于是咬了咬牙,用仅剩的零钱,租了一条最便宜的木船,手动划。
“换你划了。”他把划船的桨塞给了伏黑甚尔,“我抽根烟。”
芙溪站在岸上和伊万告别。
故意伤人的伊万肯定要被送去警察局,但她不必担心,他的破坏力巨大,没人能抓住他。
她不懂的是,伊万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帮她。
好像就是在她按着疼痛的肺腔,感慨这世上要是没有术式和咒力,大家都是普通人该有多好的时候,伊万就完全站在了她这边。
“下次,我会带我的主人来见你。”
伊万优雅地鞠了一躬,下一刻,她站立的地方连通到小船的直线距离,出现了一道由石头铺成的小路——这是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