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溪没有刻意抹去他生活过的痕迹,墙上乱画的涂鸦还在,碎裂的吊灯也没有拿走。
还有窗台上的一盆绿色植物,伏黑甚尔记得在他离家出走之前就已经枯死了。
近了看,那盆植物上的绿颜色是颜料涂抹的,吊灯上挂满了祈福的纸鹤,而墙壁上的涂鸦,很多都被修改了。
螃蟹长出了翅膀,兔子站在彩虹上,禅院直毘人的画像被打了一个叉,并在底下画了一口油锅。
伏黑甚尔指着禅院直毘人的画像问:“你知道这是谁吗?”
芙溪不假思索:“家主。”
“你讨厌他?”
讨厌禅院直毘人很正常,但这样直接表现出来的,不正常。
芙溪反问道:“你崇拜他?”
“怎么可能。”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我的眼睛又不是摆设。”
“我也讨厌他。”芙溪给自己和伏黑甚尔各倒了一杯茶,热气的熏蒸下,她的声音慢慢氤氲开来。
“我想过杀他篡位。”
伏黑甚尔嘴角一抽,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芙溪没糟蹋他的房子,还请他喝茶,他觉得自己该久违的行一善了。
嗯,年行一善。
“这种大话,在禅院家就不要说了。”否则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芙溪不仅没有意识到他委婉的制止,反而越说越上头:“家主实力强大,正面击杀难度太高,即使暗杀成功,还得再杀掉一批继承人。遗嘱也可以篡改,但外来人士突然上位很难服众,名不正言不顺——”
“等等!”伏黑甚尔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是已经在策划了?”
真以为杀家主和杀只鸡差不多难度么?
“森先生真的很厉害。”芙溪叹气,“他也名不正言不顺,但他就是坐上去了,四年了,还坐稳了。”
她的心情既疯狂又平静。
森鸥外送来的礼盒拆开,除去一套精美的洋裙,还有一张卡片。
【为所欲为。】
每一个字都是他亲笔所写,卡片的纹路,与银之手谕的花纹完全相同。
——这就是银之手谕。也是一个刑满释放的信号。
意味着她不必再圆滑处世,今天就可以离开禅院家了。
伏黑甚尔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使你有这种想法,也不要再禅院家跟任何人提起——”很容易被人捏住把柄。
后半句话被芙溪的问题堵了回去。
“伏黑先生,你想当家主吗?”
这是一句废话。
但对方在说废话的时候,眼神也认真的像是在探讨人生哲理。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你不嫁给日本首富是不想吗?”
他一巴掌盖在了她的头顶,按着她让其低头喝茶。
她试图挣扎:“或许我们可以合作篡——”
“篡什么篡,喝你的茶。”
伏黑甚尔觉得不太妙。
这个小鬼太可怕了,在禅院家虽然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但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任何防备心,直接说出来了。
这种人,在禅院家活不过三天吧……
稍等,她这种性格,竟然活过了四年么?难道是禅院直哉的真爱?
“我想过伪造过亲子鉴定,假装自己是家主的女儿,但禅院家不让女性当家主。”芙溪还在喋喋不休,“我给五条家和加茂家写信,问他们能不能在我篡位时支持,我会给他们好处,但他们也没答应,说这是禅院家自己的家务事。”
“你还给御三家的另外两家写信了?!”伏黑甚尔惊愕地揪了揪她的小辫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