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溪又做了那个略带颜色的梦。
玻璃窗后的帘布被风掀起一角,她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懒散地趴着,他的下颌线因为消瘦而略显刻薄。
光线很暗,男人的五官是模糊的,唇角的伤痕却很清晰。
他正在抽一根香烟。
烟雾和尘埃在光线中时隐时现,勾出一道肮脏又绚丽的彩虹。
芙溪眼睛一眨不眨,世界仿佛永恒静止在那一小段光影里。
烟灭了,男人将手掌撑在枕头上,直起身体。
纯白的床单是冬日里冰封后落雪的湖面,而他是一条鱼。
像鱼跃出水面那样,他露出了自己精壮结实的腹肌。
再往下的部分是——
风停了。
吹起的帘布落回原处,挡住了她的视线。
……
芙溪从梦中醒来,有些意犹未尽。
拉开窗帘,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落了几只麻雀,在阳光下叽叽喳喳。清冷的早晨被溅起一些热闹,一天开始了。
“林太郎。”
她对着院子里叫了一声,过了一分钟,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慢腾腾地从窝里爬出来。
林太郎是她收养的一条流浪狗。
芙溪是在四年前夏天的一个下午被森鸥外的下属太宰治送来禅院家的,第二天的傍晚,她就捡到了这条狗。
当时它受了伤,浑身都是血污,皮肉外翻,蜷缩在院外的墙角下瑟瑟发抖。
等将它清洗干净上药后,芙溪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只很漂亮的狗,眼睛和皮毛都是黑色,亮得出奇。
负责照顾芙溪的女佣莉莉喜欢小动物,兴奋地手舞足蹈:“芙溪小姐,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小花?小黑?”
芙溪弯腰摸了摸狗头。
“叫林太郎。”
“林太郎?”莉莉品味着这个名字,“这好像是个人名啊?难道叫这个名字的人很狗?”
芙溪面不改色:“你的错觉。”
在禅院家生活的四年里,芙溪每天早晨都会亲自喂林太郎。
她拆开一袋狗粮,在盘子里倒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给你加餐,今天是我的生日。”
狗听不懂人的话,低头慢腾腾地吃着早餐。
芙溪垂眼看着,时不时伸手将被拱到盘子外的狗粮捡起来,再放回盘子里。
哔哔——
手机里传来了提示音。